小泉青奈再次探頭瞅了一眼,才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三人一貓上樓,走過沒有樂器聲的架空走廊,來到第一節課的人類觀察部。
清野凜事不關己地走到窗邊。
她打開窗戶,手柱窗臺,手撐側臉,享受著徐徐微風,眺望新宿區鱗次櫛比的高樓。
寶特瓶里的玫瑰花,跟她秀美的長發一起,被風吹得微微飄動。
儼然一副文學少女窗邊美景圖。
九條美姬坐在沙發上,架著腿,抱著手臂,氣勢凜然,渡邊貓蹲坐在她面前的長桌上。
這是女王審訊圖。
小泉青奈站在門口,不知道哪里是自己的容身之處。
“小小泉老師,坐啊。”渡邊貓開口。
“嗯!”像擱淺的魚被浪花帶回大海,小泉青奈快速地應了一聲,坐到渡邊徹平時的座位上。
“你們關系很好嘛。”九條美姬用嘲諷挑釁一切的笑容說,“也對,共用一具身體,關系自然比誰都要好。”
簡直就像天空被烏云遮蔽,新宿區迅速陰下來一般。
“一個月后,她會忘掉這段記憶。”渡邊貓說。
“事實已經發生了。”
“用的是我的手,感覺也忘了。”
“你指望我當做無事發生?”
“當然不是......”渡邊停頓一了下,“只是不管怎么樣,小泉老師是無辜的。”
一人一貓,你一言我一句,九條美姬的火藥味越來越濃。
“渡邊徹,你是不是太囂張了?”她精致漂亮的臉蛋,全是陰霾。
“囂張?”窗邊的文學少女,從寶特瓶中取出白玫瑰花。
她用澄靜聲音說:
“看似把渡邊徹玩弄于掌心的你,其實很多時候是被他牽著鼻子走,聰明的渡邊徹。”
少女把玫瑰花放在鼻尖,輕輕嗅著。
盡管那是島國最著名的花市——大田花市——今天最美的玫瑰之一,依然分不清到底是花襯托了臉,還是臉讓花更好看。
“聰明嗎?我不這樣認為。”渡邊貓說,“九條美姬把我玩弄于掌心,是因為我愛她;她會被我牽著鼻子走,是因為她同樣愛我。”
“夠了!”九條美姬打斷遠離的話題。
她看著渡邊貓:“說吧,為什么一開始不告訴我這件事。”
“可能是怕你不信。”小泉青奈主動幫忙解釋,“你看,我第一天來的時候,完全把這當成夢。交換身體這種事,完全超乎想象。”
“我讓你說話了嗎?”九條美姬依然一動不動地盯著渡邊貓。
小泉青奈不滿地撇撇嘴,心里的害怕和不好意思減少了。
如果九條美姬不是這么盛氣凌人,她會因為愧疚好好主動道歉,征求原諒。
但這樣子,什么也不管,直接把她當成罪人,還對她下命令,到底什么意思?
‘有什么了不起。’
感受到十六歲少女的叛逆,渡邊貓心里嘆了一口氣。
“這件事完全出乎我的預料。”他說,“事情發生的時候,我第一個想法,就是不能讓你知道,擔心你把錯怪在小泉老師身上,倒不是想瞞你。”
“你和那個小泉青奈怎么回事?”九條美姬責問道。
“純粹的師生關系。她是從鄉下公立高中,靠自己努力來到東京,所以對同樣來自鄉下的我很照顧。”
九條美姬看向窗邊的清野凜。
“單,雙?”清野凜說。
“單。”九條美姬回答。
清野凜伸出纖細的手指,捏住一片玫瑰花瓣,輕輕摘下。
她輕柔地將花瓣放在明凈的窗臺,開始摘第二片。
到這時,小泉青奈才知道兩人剛才說的單雙,指的是玫瑰花瓣的單雙。
不過,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樣?
九條美姬似乎特別信任清野凜?
單、雙、單、雙......
沒有人數,小泉青奈只好在心里默默數起來。
原以為很快就會放棄,或者中途出錯,但這件事對于大腦而言,似乎就像把一堆散亂的書擺放整齊——雖然麻煩,但無論如何也不會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