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條美姬抬眼看了下渡邊徹:“這點小事就想讓我們和好,太天真了。”
“到底怎么做,才能讓你們和好呢。”渡邊徹在問她們,也在問自己。
“舔我的鞋。”
“叫我姐姐。”
渡邊徹望著庭院,那里古木森森,天空陽光燦爛,庭院里卻一片陰涼。
“說了,你和她感情太好,無法冷靜思考,不能客觀地去看待她,什么都從她的角度去想,等你冷靜下來,說不定能找到辦法也不一定。”九條美姬湯匙攪拌咖啡。
夏季的咖啡,要想到降溫到適合飲用的溫度,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不能客觀地看待我?”清野凜細細重復這句話,“那么,渡邊同學,你怎么看我?”
“還能怎么看,就那樣看。”渡邊徹回答。
“我也很想聽聽。”九條美姬停下攪拌咖啡的動作。
渡邊徹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他不怕冷,也不怕燙。
記得有一次,他淋著大雨跑回那棟破舊的出租屋時,還會感覺冷。
當時鞋被打濕的粘稠感,再次攀上心頭。
簡直和超市的鮭魚一樣令人討厭——一片裝不夠,兩片裝又太多。
這些都是一年前的事了。
“不能說?”九條美姬問。
“在想。”
“謊言。”
“現在開始想。”
渡邊徹放下咖啡杯,手指摩挲著木制案板的紋路。
“突然讓我說,也想不到該說什么,就拿剛才背后說她的人舉例吧。”
兩人靜靜等他說下去。
“我覺的,她們是一群混蛋。”渡邊徹語氣很冷靜,“她們,不,這些人,加起來都抵不上清野同學的一根頭發。”
咖啡隱約的白氣中,清野凜對渡邊徹露出會心的微笑。
“真虧你能忍受她。”九條美姬繼續攪拌咖啡。
“多虧清野同學也能忍受我。”
“為什么你能忍受他?”九條美姬問清野凜。
“因為渡邊同學是唯一一個,從心底里認為我這樣做完全沒問題,覺得我這樣的姿態很美的人。”清野凜用平淡,不值一提的語氣說。
“只要他有這樣的想法,就永遠不可能找到讓我們和好的方法。”九條美姬淡淡地說。
“比起與你和好,他保持這樣的想法更重要。”
“選擇權不在你。”九條美姬扭頭看向渡邊徹,“你想怎么做?和好?保持這樣的想法?”
“不能兩者并存嗎?”渡邊徹問。
“不能。”九條美姬回答。
她放下湯匙,下巴撐在交疊的雙手上,望著渡邊徹:“打算怎么辦?”
渡邊徹望著眼前的咖啡。
“其他人怎么樣都好,只有美姬你,無論如何,我想讓你們和好。”
九條美姬端起咖啡,溫度已經降到雖然有些燙,但已經能喝的程度。
“具體方法呢,渡邊同學?”清野凜問渡邊徹。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那杯咖啡杯,里面有他出神的倒影。
“看來還沒想到辦法。”清野凜舉起杯子,啜飲一口咖啡。
三人陷入沉默,各自喝著咖啡。
“開學就是文化祭,今年人類觀察部準備做什么?”渡邊徹突然說。
“這件事不用那么急。”清野凜明顯不喜歡文化祭。
“每個社團必須有一個節目,現在無所事事,趁早想想不是很好嘛。如果和去年一樣拍電影,輕井澤就是現成的取景地。”
“過兩天再說。”九條美姬喝咖啡,望著庭院。
渡邊徹點頭,湯匙攪動咖啡杯,倒影隨之消失。
“反正距離開學還早。”他平靜地說。
就這么坐著,慢慢喝著,有一句沒一句聊著,等覺得可以走了,三人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