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他們都會發自內心地畏懼強大的事物。”
陳鵬一直是這么認為的。
所以,他成為了那個男人。
——他以為,他成為了那個男人。
絕大部分進入他幻境的獵人,或是妖魔。
似乎都認識這個男人。
他甚至不需要露出面容。
因為。
他光是拔出那柄刀,就能讓對手發自內心地敬畏和恐懼。
——【星切】。
百妖夜行的那一夜。
它的利刃之上,根本數不清被鮮血洗禮了多少萬次。
所以說。
當它出鞘的時刻,可有人敢能不懼?
是的,陳鵬懼了。
懼得如同小狗。
老話說得好啊。
打不過,那就加入唄。
所以——
既然害怕魔鬼。
那就成為魔鬼本身。
于是陳鵬披上了黑色風衣,提著【星切】,走在了他創造的天地之間。
——然后死在了今天。
…
…
“這世上,【星切】,僅此一把。”
少年的聲音逐漸將他從模糊的意識中拉回。
直到這個時候,陳鵬才發現。
他看見路懷秋的手里,提著另一柄,跟他一模一樣的【星切】。
如果再細細一看的話,甚至還能看見其上的劍銘。
——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你……”陳鵬瞪大了眼睛,瞳孔更是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怪不得啊……
怪不得當這個少年在凝視著刀鋒的時候,會突然釋懷一笑的原因。
原來是他手里的這柄刀,暴露了自己。
對于幻境而言,它最強大的地方,就在于通過偽造的恐懼,而讓對手感覺到真正來自內心的恐懼。
所以說,一旦幻境被對手識破的話,那么一切就如同紙老虎一般,不攻自破了。
而隨著陳鵬的生命體征逐漸流逝,這座巨大的環境也是分崩離析,風吹云散了。
……
啪嗒啪嗒。
兩聲輕響忽然從腳底傳來。
路懷秋低頭一看。
——是一個從陳鵬衣服里滑落而出的精致木盒子,還有陳鵬的手機。
手機的外放還沒來得及關閉。
此時此刻,一個聲線滄桑的歌聲還在循環不斷地播放著。
……
Takethissinkingboatandpointithome
坐上這條正在沉沒的小船,讓它指引我們回家
We'vestillgottime
我們還有剩余的時間
Raiseyourhopefulvoiceyouhaveachoice.
訴說你期盼的聲音吧,你還有機會選擇
You'vemadeitnow
也許,你也已經做出了選擇。
……
歌曲已經演唱到了副歌的部分。
歌里面的那個男人聲線滄桑而低沉,夾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淡淡憂傷。
最后倒地的,則是陳鵬。
他直挺挺地向身后倒下,摔在了高架路面之上,濺起了大片水花。
鮮血在路面上暈染開來,被雨水逐漸地沖刷向四方。
他的體表上逐漸露出各種復雜的紋路,手指上的骨節和指甲變得暴突,眼白逐漸褪去,變為幽深如墨的黑。
短短不到一分鐘。
陳鵬的模樣便從一個人類小鮮肉,變成了可怖的妖魔形態。
路懷秋將【星切】至于半空中,待雨水將血液洗刷干凈后,方才緩緩地收刀入鞘。
他蹲下身子來,撿起了落在地面上的那個木盒子。
但路懷秋并沒有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