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實在是過于壓抑和沉悶了。
相比起來,她還是更加喜歡熱烈且明亮一些的場景。
比如說一個溫柔的早晨,或者夏日蟬鳴的一個午后。
若非要說是因為什么緣故的話,大概就是這樣的畫面不會讓她想起那些不太令人快樂的過往吧。
沙沙沙——
機翼旋轉的速度逐漸減緩。
夏至帶著她的專員下了車,環視著周圍的景象。
此時,眼前所見的一切,大概只能用一次字來概括——死。
死氣沉沉,哀鴻遍野。
余暉之下,公路之上躺滿了無數血族和獵人們混雜在一起的尸骸。
它們密密麻麻地堆疊在一起,幾乎要將那座天橋的入口堵死,仿佛連潮水都沒辦法嘗試著從那些縫隙之間緩緩淌過。
“情況如何?”
耳麥里傳來了蕭櫻的聲音。
“不算很好,傷亡有點慘烈。”
夏至在一名斷了氣的獵人身邊蹲下,翻動著他的風衣,然后辨認出了他腰間的那盞小巧提燈。
“是星辰家族的獵人。”夏至輕聲道,“他們……守住了橋。”
耳機對面沉默了一會:“還是來晚了。”
“是啊。”
夏至站起身來,摘下鴨舌帽,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合上雙目,默哀了一分鐘。
“組、組長!”
一名更加年輕的獵人急匆匆地跑過來喊道,“好像……好像還有幸存者!”
聞聲,夏至的眼神微微地亮了起來。
她跟著自己的隊員奔去,最終發現在天橋入口的最高一層階梯上,居然還坐著一個獵人。
他坐在臺階上,拄著刀撐著橋面,身軀佝僂著,顯得疲憊又羸弱。
身上的破爛黑風衣早就已經被染紅,臉上也沾染著厚厚的塵埃。
——狼狽得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者。
但盡管如此,他的臉上居然還戴著一副滑稽的像素風格墨鏡,讓人根本看不清此時他的眼神。
仿佛是察覺到夏至靠近,他緩緩地揚起了下巴,微微揚唇笑道:
“不會吧,大家長?”
“怎么這就回來了?”
“是沖橋失敗了,還是沒找到情報啊?”
“不過也沒事,很正常,我懂的嘛,失敗是成功他老娘,大不了咱們今晚再戰一回……對了,你是不是忘記買桃桃烏龍了?”
夏至站在他的面前,沉默了半晌:“我叫夏至,海城執行局偵察組組長。”
“……”
戴墨鏡的男人皺起了眉頭,似乎猶豫了一會,“聽錯了嗎?好吧……”
“我叫杜子騰,海城主事者,星辰家族的王牌執事——嗯,沒錯……王牌。”
“抱歉,聯盟軍昨夜半路被狙擊,沒辦法及時支援,大概要今晚才能趕到橋港區。”
夏至輕聲道,“跟我走吧。”
“去哪?”杜子騰道。
“療傷。”夏至說道,“如果只是過度透支靈力而導致失明的話,痊愈的幾率很大。”
“……謝了,夏執事。”
杜子騰的嘴角又不自覺地揚起,“不過還是算了吧……似乎已經來不及了呢。”
他微微地仰起頭,對著天邊:
“我大概能預感到,黑夜又要來了。”
“這座城市……還有人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