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陳江年前世今生第一次親自動手殺人。
原本他以為自己多多少少會有點不適之類的感覺的。但事實上……
完全沒有。
細思一下之后,陳江年無奈搖頭。
再怎么說,他也是在眾神歸墟游蕩了十萬年的存在,曾與諸多神靈坐而論道,相交莫逆,殺人這點小事,實在是不值一提……即便以前從未殺過。
再加上江卻邪的記憶——江卻邪這八百年中,殺的人可不在少數。
將守城軍那邊的事情暫時穩定住之后,陳江年已經直接朝著城主府飛了過去。城主府距離守城軍所在的城北要橫跨整座城,府軍奔襲都要將近二三十分鐘,但對于直接飛過去的陳江年來說,卻要不了多久。
很快,他就已經看到了城主府那邊的形式。
城主府外府,已經是一片狼藉,府門被破,留下一地尸體……是那些留下來的府軍,死了大概兩三百人,尸體橫七豎八,非常凄慘,鮮血流淌。
大門坍塌了下去,仿佛被巨錘硬生生轟碎,便是哪塊高逾三丈的巨石壁照,也被硬生生轟碎,一目便可見城主府寬闊的演武場。
演武場上也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的尸體,平整巨石鋪就的地面,也皸裂處處。
再里面,便就是城主主府。
內府,在演武場的西面,有一溜高高的圍墻,圍墻開了一個拱門,越過拱門再穿過一條幽曲小路,便就抵達了城主主人居住的內府。
陳江年從空中一晃而過,直奔西面內府而去,然后,他就看到了內府的情形……
一道宛如龜殼一般的光罩,將整個內府倒扣在了里面。還活著的府軍軍士,一個個唇邊染血,面色發白,但站在光罩內,一步不退。
在光罩外,站著三道身影。
三人俱都是男子,一名文衫中年,面白無須,有種陰柔的俊美。
一位黑衣青年,面容消瘦,眉骨很高,顴骨也很高,這讓他看上去頗為桀驁狠辣。
最后則是一名百發蒼蒼的老者,不過鶴發童顏,面容紅潤,氣度沉穩。
這三人立于光罩前十數米,與內府眾多軍士,形成對峙。
“早就聽聞江卻邪早年在一處秘境中得到一樣結界陣盤,防御之力極強,如今看來,果然不假。你們所謂的靈龜軍陣,也是學自這防御結界吧?”
文衫中年面上帶著幾分溫和的笑容,似乎渾然不將那些軍士世事如歸的氣勢放在眼中,他怡然自得的抬頭看了看這光罩,而后微笑說道。
光罩內,一名中年將領,唇邊染血,臉色有些發白,但目光卻堅毅,盯著三人,一言不發,神情戒備。
“老夫再說一次,老夫等此次前來,不為殺人。棄械跪伏一旁,自會饒你等性命。我們所求,只是江卻邪那一對女兒……江卻邪前往眾神歸墟,早已經死在了哪里,你們這等忠心,不會換來任何回報,唯一換來的,只會是死亡。正所謂螻蟻尚且偷生,諸位都是百戰軍士,就這般死去,不覺太過憋屈么?”
氣度沉穩的老者輕嘆一聲,淡淡說道。
目光,卻是透過靈龜結界,看向了府軍軍士的最后方。
一座房屋屋檐之下,一群侍女,正聚集在哪里。其中兩個侍女正抱著兩個粉雕玉琢的孩子……
兩個孩子都只有五六歲的樣子,其中一個,卷縮在一個侍女的懷中,她自己則抱著一個破舊卻洗的很干凈的布娃娃,睜大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茫然的看向這邊……她年紀還太小,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而另一個孩子,卷縮在另一個侍女的懷中,卻是雙目緊閉,原本應該粉嫩的臉龐,卻透著一絲過分的蒼白,似沉睡,似昏迷。
兩個孩子都粉雕玉琢,生的非常好看。而且……幾乎是一模一樣。
陳江年飛在空中,自然也一目就看到了這兩個孩子。
當看到這兩個孩子的一瞬間,陳江年只感覺自己的心臟不由的一痛,而后涌現出一種難以抑制的疼愛……仿佛想要馬上飛過去將兩個孩子給抱起來。
陳江年呆愣了一下,而后輕吐了一口氣。
他自己知道,江卻邪,是連殘魂都沒有留下的。那么如今出現這種心疼的感覺,就只有一個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