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邸三等婢女錦兒走了進來,她俯地叩首:“首輔饒命。錦兒讀書聲太大,擾了您的清夢。”
上官綾倒是不以為意:“你一個下人竟然知道讀史書倒是極為難得。”
錦兒很會說話:“古語有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首輔是當世大儒,二十一歲便做了我大炎的探花。錦兒耳聞目染,想多讀些史書,今后能有首輔百分之一的才學就算是祖墳冒煙,哦不,祖墳噴火了。”
上官綾被錦兒逗得大笑:“呵,你這小丫頭說話倒也詼諧。喜好讀書是好事。等你有了幾分學問,我讓學政院賞你個參加海陵府試的資格。”
錦兒道:“首輔,錦兒才疏學淺哪里敢參加府試啊。就說剛才錦兒讀的《皇史.梁元傳》,就死活弄不通里面的道理。”
上官綾來了興趣:“哦?你說說哪里不通?”
錦兒將自己的疑問說給了上官綾聽:“書中說,福德女皇初登帝位,宗人府選梁元做她的內親王。女皇不喜歡梁元,將他任命為了薊省張口縣令。這是何道理?”
上官綾笑道:“皇史只記明情不記隱事,你讀不通倒不怪你。這張口縣在薊鎮長城以北,自古就是北匈南侵的前哨,是個刀兵險地。咱大炎有制,地方官失土者死。北匈打到張口縣,縣令留下會被北匈人殺掉。跑掉又會因觸犯大炎律法被殺。說白了當這個縣令前后都是個死。故而啊朝堂政斗的失敗者往往都會被貶為張口縣令。”
錦兒似懂非懂的說:“哦,這么說來這張口縣令其實該叫虎口縣令呢。”
上官綾大笑:“呵,虎口縣令。這個別稱起的好。宗人府跟時任首輔給福德女皇選了梁元做內親王,福德女皇并不喜歡梁元。于是福德女皇找了個借口——想成為大炎的內親王必要先經受一番歷練,為朝廷立下幾樁功勛。于是乎她派梁元去了張口縣做縣令。史書上稱之為‘遠派歷練事’。結果梁元到任不到三個月北匈人便打過去了,梁元被殺,福德女王名正言順的找了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做內親王。”
錦兒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如此。謝首輔賜教。”
上官綾笑道:“好好讀書吧。不管你今后是當我的婢女還是參加科舉,多讀點書定然不是壞事。”
“首輔,大事不好了!”肥胖的刑部右侍郎趙芳菲大步走進了臥房。趙芳菲是上官綾的左膀右臂,替上官綾掌管著“小內衛”刑部提刑司。她在首輔官邸當中一向是不用通報來去自如的。
上官綾給錦兒使了個眼色,錦兒識趣的退下。上官綾問:“芳菲,出什么事了?”
趙芳菲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道:“呂炳使詐。提牢司密探剛報上來,昨夜羽林左衛以裁汰老弱為名將一萬八千名兵士遣散回家。這一萬八千人出了左衛大營,直接去了右衛大營。右衛以擴充兵員為名接收了那一萬八千人。這不是左手倒右手的把戲么?”
上官綾疑惑的問:“這消息可靠么?呂炳竟然敢耍我?”
“沒錯!他就是在耍你!”趙霆氣沖沖的進了臥房。
“我上晌去左衛交割兵權,偌大左衛只剩下了區區兩千人。呂炳給你開了一個交易的價碼,卻偷偷把價碼削了九成!”趙霆坐到椅子上,怒氣沖天的說道。
上官綾聞言一拍茶桌:“好一個呂炳!你不講信用,那就別怪我整死林謀那小崽子了!”
趙芳菲做了個割喉的手勢:“我派提刑司的密探暗中結果了他?”
上官綾搖頭:“不成。林府已經被黑衣內衛看管了起來,他們早有防備暗殺恐怕不會奏效。”
趙霆道:“那你說怎么辦?咱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呂炳把咱們耍了。”
上官綾一拍腦瓜:“呵,有了。來人啊,賞剛才伺候我的那個婢女錦兒二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