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現在掌握的情況,先后送來遼西的遼民恐怕會在二十萬以上,以狹窄的遼西一帶根本就容不下這么多人。
不過遷安薊北一帶卻遭受了建奴屠戮,薊北邊墻數百里更是受到了蒙古人的劫掠,很多地方被殺得空無一人,正好可以安置這些遼民。
而且這些遼民并非兩手空空前來,遼東明軍打下建奴屯村以后,除了金銀馬匹和必要的糧食以外,剩下的物質都分發給了這些遼民,旗人屯村都有大量牲口,幾乎每一戶遼民都有一輛牛車或者騾車,載著大量的生活物質,所以對他們安置會省很多事。
“這樣吧,我給你一道手令,你帶著他們去遷安縣城吧。”孫傳庭想了想,吩咐道。
遷安剛遭到建奴屠戮,在撤出邊墻之前,建奴把遷安城及邊墻附近屠戮一空,大部分百姓被殺,青壯者掠往關外為奴。整個遷安縣原有四五萬人口,劉興基護送的這數千遼民還不足以彌補。
至于后續到來的流民,可以安置在遵化三屯營等薊北各城堡,安置個五六萬人沒有問題,剩下的則可以就近安置在遼西,或者安置在海州、復州、蓋州、金州等遼南四州。
現在大明對建奴取得了壓倒性的優勢,建奴的實力被削弱到極點,數年甚至十年內,恐怕都沒有能力再主動攻伐大明,雙方攻守相易,可以考慮恢復在遼西遼南甚至定遼右衛一帶的防御。這些被解救的遼民正好可以安置在以上地方。
具體的安置辦法,在給朝廷的奏疏中孫傳庭已經提出,只等著朝廷批示,而孫傳庭現在首先要做的,是迅速率軍趕到遼陽,參與接下來的戰斗。
黃臺吉率領建奴主力很快會趕回沈陽,盧象升的兵力能不能抵擋住黃臺吉的攻擊?現在自己必須盡快趕到支援!
兩天后大軍渡過遼河,到達了牛莊驛,又遇到了一支遷往遼西的遼民,人數超過了一萬,而且在這里遼民之中,還有千余旗人,大部都是婦女和少女女童,沒有看到旗人男丁。
遼人婦孺疲累了還有牛車可坐,這些旗人婦孺卻只能在雪地里步行跟從,走的慢了,還會挨鞭子。
孫傳庭親眼看到,一個年輕的旗人女子懷中抱著兩三歲的女童,也許太累了,剛坐在雪地中休息,一個護送的士兵便走了過去,狠狠的一鞭子抽打下去,一下子便把那旗人女子抽翻在地,她懷中的孩童摔著雪地上,頓時哭個不停,而旗人女子滿面流淚,卻不敢哭出聲,只是上前把孩童抱在懷里,任由那士兵鞭打。
“大人不要覺得那旗人女子可憐,這是她們咎由自取,能留她一條性命就不錯了。”負責押送的千戶正在向孫傳庭匯報,看孫傳庭臉色不渝,連忙說道。
“大人,那打人的士兵名叫慕五,是建奴屯村里的包衣莊戶,”千戶指著那士兵說道,“慕五一家原本是沈陽軍戶,老奴攻下沈陽后大肆屠殺,慕五父兄都被殺死,慕五和年幼的妹妹活了下來,給一個旗人牛錄當包衣。
慕五在村屯里給牛錄老爺種地,其妹被迫成為了旗人小妾,卻因惹怒了旗人主母被亂棍打死,慕五膽小怕事,只能草草掩埋了其妹。后來慕五又娶了莊戶家的女兒,誰知道在成婚的當夜,牛錄老爺派人搶去了慕五的新婚妻子,第二天才送了回來,聽說遭到了好些旗丁的輪番淫辱,其妻不堪忍辱,送回的當日便懸梁自盡。
慕五和旗人仇深似海,卻膽小不敢反抗。直到我軍攻入遼東,曹文詔將軍帶著騎兵攻破屯村,慕五才站了出來,沖入那牛錄家中,要殺了牛錄全家,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便是這個年輕旗人女子也留不下性命,這旗人女子是牛錄的兒媳,以前的時候把慕五當牛馬一樣使喚,動輒打罵。
曹將軍看慕五還算有血性,便招了他進入歸義營。”
“往日之因方得今日之果,遼民受欺壓十多年,報復一下很正常。”孫傳庭點點頭。
建奴旗人現在主要生活在遼河平原,遼沈之間有著超過六成人口,至少有幾十萬人,現在明軍攻入了遼沈之間,攻掠了數百旗人屯村,從慕五對這旗人女子的態度便能知道,幾十萬旗人百姓會有什么下場。
孫傳庭是正統的文人,更是大軍統帥,深諳慈不掌兵的道理。雖然對這些有些不忍,但也不會多管。還是那句話,一切都是因果,一切都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