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陳子龍要防守蘇州,要組建鄉勇營,咱們也可以參與其中啊!這蘇州城發生什么事沒有咱們士紳參與怎么能行?”沈家主卻毫不在意的道。以洞庭商幫為主的吳中士紳們力量何其強大,可以說整個蘇州府的經濟命脈都掌握在他們手中,每家士紳擁有的奴仆都成百上千,豈會怕區區一個陳子龍?
“沈兄是說?”張溥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去做吧,城防總理衙署,鄉勇營都應該有咱們的人。復社有那么多士子,各家都有心腹奴仆,這些人都歸您調遣。”沈家主笑道。
“必不負沈兄所托!”張溥抱拳道。
離開了洞庭西山島,在虎丘下的沈家園林住了下來。張溥派人找來復社中心腹士子,派他們前往府衙假意投奔陳子龍,口口聲聲說要為防守城池出力。于此同時,張溥派人去和黃宗羲聯系,請他到虎丘來,想說服黃宗羲離開陳子龍。在張溥看來,黃宗羲可能是因為講義氣才幫陳子龍,若是自己拿出復社盟主的身份命其離開陳子龍,黃宗羲不可能不聽。
然而張溥萬萬沒想到,派去的人見到了黃宗羲,也把他的意思轉告了,黃宗羲只回了兩個字,“沒空“。
張溥氣得火冒三丈,卻拿黃宗羲沒有一點辦法,黃宗羲雖然也加入了復社,但復社本身就是一個松散的組織,是各個會社組成,對成員們并沒有什么約束力。
更讓張溥受不了的是,派去的士子們都被陳子龍趕了回來,竟然一個都沒被留下。
“彼其娘之,實在是太警惕了!”張溥忍不住罵道。他已經打聽到,陳子龍身邊沒有什么人,除了夏允彝、黃宗羲、顧炎武外,剩下的都是一些粗魯武夫,以至于很多事情都不得不通過府衙官吏差役去做。然而這種情況下,竟然都不肯用復社的人,可見這廝對復社警惕性多么的重,這是一定要和復社為敵啊!
不過張溥還有辦法,他派人給知府利景勝下了個帖子,并送去一萬兩銀子,請利景勝免去陳子龍城防總理的職務。然而萬萬沒有想到,一向貪財的利景勝竟然拒絕接受賄賂,還讓人捎回義正詞嚴的一句話,說他利景勝忠于皇帝忠于大明,不是他張溥想象的那種人,還勸張溥耗子尾汁,當下把張溥氣的三尸神暴走。
一計不成再生二計,知府不愿合作便從府衙官吏下手。和知府利景勝不同,府衙官吏大都是蘇州本地人,祖輩為吏,他們即貪婪,又絕對不敢得罪本地士紳。只要稍微給點好處,讓他們干啥便會干啥!哪怕讓其燒了庫房的糧食都能做到。
大量銀子灑了出去,官吏差役們也紛紛表示配合,士紳指東絕對不往西!張溥正要指揮官吏們搞事的時候,情況又變了,陳子龍竟然不用這些官吏做事了,便是糧庫都派了人手接管。詢問后才知道,有一大批人從鎮江過來,使得陳子龍手中人手充足,已經不須再調用府衙的吏員。
城門城墻,府衙庫房,城中各個要害之處,都有新招募的鄉勇們把守,府衙縣衙的官吏差役都被趕走,完全插不上手。防范的竟然無比的嚴密。
在城防總理衙署插不進手,而打入鄉勇的計劃也泡了湯。不知為何,各家士紳的忠心奴仆都沒通過鄉勇選拔,都被打了回來,這讓張溥百思不得其解,難道說陳子龍手下的人連各家士紳們的奴仆都認得不成?
張溥并不知道,因為應募的百姓太多,陳子龍此次招募鄉勇有原則,盡可能的使用那些工坊的雇工,用的都是長期干體力活的人。而他派出的那些心腹奴仆都是各家士紳們的心腹,平日里只是侍候士紳家人,并不干體力活,皮膚細膩油膩,手心沒有老繭,一看就不是吃苦耐勞聽話的雇工,自然不會被招募。
接連的算計落空,一時間張溥發現自己竟然拿陳子龍沒有太多辦法。
正當他繼續謀劃下一步該怎么辦時,突然沈家主派人來送信,原來是陳子龍動手了,竟然派人到各家士紳家中,讓各家都得捐出錢糧物質用來守衛蘇州。張溥連忙匆匆返回西山島,然后看到好些士紳聚集在沈家宅中。
“五萬兩銀子,一千石大米,五百匹棉布!這是把老子當冤大頭宰啊!”沈家主怒氣沖沖的道。
“我家也被索要四萬兩銀子,八百石大米,靠近城墻的一處造紙工坊也被征用了,說暫時充當兵營。陳子龍真是瘋了,他忘了他家也是士紳,虧他還加入復社呢。”黃家主也氣憤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