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他就意識到,他找魚禾興師問罪,絕對是一個錯誤。
平夷,如今不是一個講理的地方。
它是一個講拳頭的地方。
誰拳頭大,誰就有道理。
毫無疑問,魚禾父子是平夷縣內拳頭最大的。
任方強壓下心頭的怒火,臉上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神情,憋屈的道:“我喝多了……”
魚禾哈哈一笑,對著草谷場內的其他人大叫道:“縣宰喝多了,還不忘過來為兄弟們慶功,兄弟們可別辜負了縣宰一片苦心。
接著唱曲,接著舞。”
六盤水義軍們高呼了一聲,又載歌載舞了起來。
任方帶來的那些夜郎漢子,也熱情的加入到了其中。
任方看著場面重新恢復到了熱鬧的景象,用吃人的目光盯著魚禾,咬牙切齒的道:“你利用我!”
魚禾生拉硬拽的將任方按在了自己坐的干草上,笑著道:“縣宰這話從何說起,我何時利用了你?”
任方惡狠狠的道:“你故意讓我帶人去找那些大戶的麻煩,實則是想借著我的手,除掉曹、張、墻三家。”
魚禾感嘆道:“找那些大戶麻煩的主意確實是我出的,但做決定的卻是縣宰。帶人去找那些大戶的也是縣宰。我只是出了一些人和兵甲,其他的什么也沒做。”
任方憤怒的道:“你分明就是故意用話引我上鉤,然后讓我成為你手里的刀,幫你去殺人,最后還要幫你背一身惡名聲。”
魚禾好笑的道:“我真的要殺人的話,何必用你做刀?”
魚禾指著草谷場上正在載歌載舞的六盤水義軍和夜郎人,道:“我只需要一聲令下,他們都會撲出去幫我殺人。”
頓了一下,魚禾一臉認真的道:“任何人!”
任方心頭一跳,他意識到,這個啞巴虧他必須吃下了。
因為魚禾拳頭夠大,他無力反抗。
“你明明答應我,不會擅傷人性命的……”
任方無力的掙扎。
魚禾聽到任方這話,放棄了跟任方打太極,他開誠布公的道:“曹、張、墻三家必須死。他們不死,我們就得死。”
任方質問道:“就是因為他們會找句町人對付你?”
魚禾認真的點頭道:“就是因為他們會找句町人對付我。四千句町人,足以將我們殺的丟盔棄甲。”
任方沉聲道:“句町人未必聽他們的。”
魚禾好笑的道:“句町人也未必會聽我們的。我們不能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別人手上。句町人一旦聽信了他們的讒言,動手除掉我們。
你任方也沒辦法獨活。
我們在明面上是你的人,我們有問題,你也有問題。
你或許能憑借著跟句町人交談過一番的交情,討一條性命。
但是曹、張、墻三家卻會因此坐大。
他們三家在平夷的所作所為,你應該清楚。
他們一旦在坐大,平夷的百姓就別想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