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禾感慨道:“這就是當官的難處。只要是個當官的人,在面對兩難的選擇的時候,總得做出取舍。”
任方沉聲道:“總有雙全之法……”
魚禾問道:“城里的人都中了劇毒,七日必死。下毒的人告訴你,找十個朔日出生的幼童,取他們的心頭血,混在水里,給全城的人服下,便能解毒。
你會怎么做?
你該怎么做?”
任方冷哼一聲,十分嚴酷的道:“我會派人去山里抓十個幼童回來。”
魚禾一愣。
他倒是忘了,漢人以外的人,任方不在乎。
魚禾思量了一下,補充道:“山里人可不講朔日。他們族中的幼童是什么日子出生的,他們估計也只能說一個大概。
他們說不清楚日子,你敢冒險?
也許你能想辦法找到朔日出生的幼童。
那你若是此事發生在咸陽,你又恰巧被調任到了咸陽,充任的是咸陽令呢?”
任方臉色一瞬間陰沉的可怕,他沖著魚禾吹胡子瞪眼的吼道:“你這個惡鬼!”
咸陽可沒有那么多山里人讓他抓。
魚禾的問題太過刁鉆,他根本沒辦法回答。
因為如無論做出什么決定,他心里都不會痛快。
魚禾感嘆道:“曹、張、墻三家的問題,跟這個問題異曲同工。”
任方喝斥道:“你分明就是在為自己做的惡事找開脫的借口。”
魚禾指了指堆在校場上的糧食,“那這些糧食,你可以不用啊。”
任方頓時沒聲了。
魚禾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沒有繼續再刺激任方。
曹、張、墻三家解決了,魚禾就不用擔心句町人到了以后,有人會去出賣他們。
他們在句町人手里討一條活路的希望就多了一份。
三家的糧食,魚禾答應了給任方,就沒有動一粒米。
魚禾將三家財產中的六成,納為六盤水義軍的公款,兩成賞給了夜郎漢子和參與此事的六盤水義軍,剩下的兩成留給了三家的婦孺討生活。
為了不給自己惹麻煩,魚禾決定通過四海鏢行,將三家的婦孺遷移到其他地方去。
地方魚禾也給他們選好了,就是武陵。
在大新和東漢交替的亂局中,武陵還算安穩一些。
巴蜀等地有公孫述作亂,南陽等地有綠林軍肆虐,河北等地被銅馬軍為首的多支起義軍占據,山東等地有赤眉軍盤桓。
長安等地就像是一個可人的小姑娘,被綠林、赤眉、銅馬輪番搶奪。
相比而言,武陵真的算是一個安穩的地方。
將三家婦孺送到武陵的事情,隨后魚禾會交給張武和漕少游去做。
安置夜郎人的事情,就必須由魚禾出面。
其他人夜郎人信不過。
特別是夜郎人配合著魚禾戲耍了任方一番后,他們自己都清楚,他們已經被任方拉上了黑名單。
所以他們只相信魚禾,也只能相信魚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