艄公烹的魚湯手藝并不特殊,只是剖腹去鱗,切成小塊,丟進罐子里,再小心翼翼的放一撮粗鹽,然后蓋上蓋子任由火爐烹煮。
但艄公烹飪出的魚湯很鮮美。
品一口,腹中不僅有一股暖意,齒頰和喉頭也有余香。
“好手藝!”
魚禾忍不住夸贊一聲。
艄公臉上流露出燦爛的笑意,人也表現的更加熱情。
一行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間小舟已經行到兩山深處。
一艘樓船在江水拐彎的地方探出個頭,隨后龐大的船身就出現在眾人眼前。
艄公臉上的笑意瞬間沒了,慌忙撐著小舟往岸邊躲去。
不需要艄公多言,魚禾也猜倒了樓船的主人不一般。
因為新漢兩朝的樓船,多是官船。
在馮茂封鎖巴郡全境的情況下,能撐著樓船沿江而下的人屈指可數。
樓船長約五丈,寬約兩丈,高有三丈。
船身兩側有兩排小孔,孔中插著船槳。
躲在船艙里的人正奮力的劃著船槳,讓船快速的前行。
甲板上束著幾面旌旗。
三十多個身著甲胄的兵卒守在甲板四周。
一個頭頂進賢冠,身著青色襦衣的老叟坐在甲板上,拎著一個酒壺自斟自飲。
甲板上有兩層船室。
船室有四角,上面吊著一個個銅鈴鐺,江風一吹,銅鈴鐺叮鈴作響。
船室內有琴瑟鐘鼓之聲,又有女子淺唱低吟的聲音。
仔細聽了聽,似乎是《蒹葭》。
在女子淺唱低吟間,還夾雜著幾聲豪邁的呼喝聲。
魚禾一行就待在岸邊,靜靜的等待著樓船從他們身邊經過。
艄公在船頭上冒著冷汗,垂著頭碎碎念叨著,祈求著樓船上的人別注意到他。
可惜,世界就是那么怪。
你也是不想引人注目,就越容易被人盯上。
樓船在距離小舟不遠的時候,劃船的漿齊齊停下。
一個身著甲胄的壯漢,出現在船頭上,沖著小舟呼喝。
“舟上的人聽著,我家主人請你們上船敘話。”
壯漢說話很不客氣。
魚禾一行聽著直皺眉頭,卻沒辦法拒絕。
因為他們看到甲板上的那些兵卒們已經將手里的弓弩齊齊對準了他們。
說是請人,實則是幫人。
艄公一下子癱坐在船頭,口中喃喃道:“完了完了……我就不該貪那袋糧食……”
魚禾看著艄公問道:“有什么說道沒有?”
艄公臉色一苦,“你要是能講一些奇聞趣事,逗笑了船上的貴人,不僅不會有事,還能得一筆賞錢。你要是講不出奇聞趣事,那就要遭殃了。”
魚禾若有所思,“如此說來,此事發生了不止一次兩次?”
艄公苦著臉點頭。
魚禾笑著安慰道:“趣事而已,你剛才不是講了不少嗎?怕什么。”
艄公臉色更苦,“船上的那位雖然不是巴人,但在巴郡待了多年,巴郡的趣事他都知曉。我說的那些東西他肯定聽過。”
魚禾沉吟著道:“那一會兒上船以后,你不要多言,由我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