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遵咬著牙說不出口。
魚禾長嘆了一口氣,替朱遵回答了莊頃的問題,“因為尸骸也是肉……”
莊頃瞳孔一縮,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益州郡的人雖說野蠻,一些愚昧的部族經常拿活人祭祀,數百人刨心挖肝,祭祀神明的場面,莊頃也見過。
可人吃人的景象,莊頃還真沒見過。
因為益州郡的人沒了糧食,他們情愿死在追逐獵人的路上,也不會對同類下嘴。
魚禾盯著朱遵道:“你所說的可屬實?廉丹如此行事,難道就不怕犍為郡的百姓群起而攻之?”
朱遵哀聲道:“犍為郡的青壯,先是被馮茂征召了一批,又被廉丹征召了一批。郡中的青壯早已被征召的七七八八。
豪族、大戶中倒是有不少壯勇,可豪族、大戶尚有余糧,又有余錢,廉丹還沒逼到他們跟前,他們不會反抗。”
為富者不仁,這并不是一句空話。
大難臨頭的時候,許多富戶,都不會拿出自己手里的錢糧去救濟窮人,共度難關。
他們會先用自己的錢糧去喂賊人,賊人若是喂不飽,他們就會帶著家產,想方設法逃到其他地方。
只要逃無可逃,被賊人奪去家產,斬首拋尸的時候,他們才會醒悟。
可那個時候醒悟,有什么用?
大難臨頭的時候,僅有極少一部分有良心的富戶,會拿出自己所有的積蓄,去幫助百姓,共度難關。
可他們那點積蓄,在大難面前,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犍為郡的百姓如今也算是大難臨頭,只不過跟朱遵說的有些出入。
其實犍為郡那些大戶手里也沒有多少糧食了。
因為魚禾很早之前就派遣呂嵩去犍為郡,將犍為郡的糧食收了個七七八八。
犍為郡的大戶們之所以還穩穩當當的坐著,并沒有造反,也沒有跑路。
是因為廉丹暗示了犍為郡大尹,征不到糧食,可以交錢。
犍為郡的大戶們雖然沒糧,但他們有錢。
廉丹二次征糧,怎么看都是沖著錢去的,所以犍為郡的大戶們交了錢,廉丹暫時不會禍禍他們。
沒有大戶們出頭,百姓們又剩下了一大群老弱婦孺,拿什么去反抗廉丹的十幾萬大軍?
只能任由廉丹魚肉。
魚禾看著朱遵疑問道:“你怎么會想到找我救犍為郡的百姓?”
朱遵坦誠的道:“我也是聽益州各郡在傳,說活不下去了可以去益州郡,到了益州郡,不僅不會餓死,還給分田,三年還不用納糧。
兩位是統管益州郡的大王。
若益州各郡的傳言是真,那兩位大王一定不會見死不救。”
魚禾陷入了沉默。
莊頃看了魚禾一眼,也沒有言語。
他們出手救犍為郡的百姓,倒是容易。
可一旦出手救犍為郡的百姓,他們三面合圍的謀劃就要暫時擱置。
廉丹若是識破了他們的謀劃,趁機做出一些布置,給他們一個迎頭痛擊。
那他們很有可能會敗。
一旦敗了,他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會化作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