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去北海乃是圍獵,非行軍爭戰也,不可以行軍陣斬之法處之。
但哈依身為禁衛軍指揮,護駕不周,至皇上傷重而崩,著斬立決,妻子發配西域為奴。
臺吉乃兩朝重臣,內閣大學士,兵部尚書,深受皇上恩寵,皇上親冒如此彌天大險,竟未能勸阻,著斬監侯,抄沒其家。
那伯特,布策皆該下獄,審清其罪后再加處理,其余隨駕百官皆降一級。禁衛軍將士,雕奴皆降一級,其余三軍將士無罪。”
“殿下如此處置彼等,則是陛下不傳位于殿下之故也,若傳位于殿下,則有三不便:
殿下言那臺吉、哈依為‘二賊’,陛下卻言臺吉、哈依為‘愛卿’,乃陛下心腹,國家重臣,圣眷極隆,否則陛下巡游為何屢次都帶那二賊?殿下欲其死,陛下卻欲其生,此其一也。
陛下行事,一向乾綱獨斷,豈有陛下親冒此險,而臺吉等不加阻諫乎?以臺吉之老謀深算,斷不會有此事,乃是阻諫不成,陛下一意孤行故也,陛下乃一代明君,亦是一代仁君,明君則固知彼等無罪,仁君則易寬宥下臣,彼等縱有小過,陛下未必罪之,而況無罪乎?此其二也。
縱陛下三子之中,獨寵殿下。但若殿下登基,其勢必誅那隨駕之臣,彼等豈會引頸待戮乎?螻蟻尚且偷生,而況那巨奸巨滑之臺吉,桀驁不馴之哈依,彼等必蒙蔽勒脅三軍將士,曰朝廷欲行軍法盡誅彼等,呼喝作反,則陳勝,吳廣之大澤之亂生也,此其三也。
有此三不便,則天位固非殿下有也,傳位于大皇子,則無此三不便,臺吉等高枕,我等亦無憂,此乃陛下為大一朝千秋萬代計也。”
是的,那臺吉,與照皋,皆是大一朝最頂尖的智謀之士,雖然爭權奪利,結黨紛爭,但在看問題上,卻驚人的一致,他們都看到了事物的真相,只有傳位于大皇子,才是大一朝最好的選擇。
二皇子沉吟良久,乃曰:
“如此,吾等如何處之?”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吾若所料無錯,至遲明日當有圣旨到,等圣旨到后再做計議。吾已吩咐傳訊雕奴,暗中散布皇上受傷消息。”
那二皇子聽照皋言語后,怏怏不樂回歸寢宮。
且不說二皇子之怏怏不樂,就在照皋與二皇子商議此事沒多久后,當晚酉時初刻,送旨雕奴亦已到達京師,將裝圣旨的寶匣送到了內閣。
原來那照皋侄子看見魔皇與孽龍搏斗重傷,駕銀翅大雕趕往京師乃是當日卯時。而臺吉與小皇子等聽完魔皇口述遺詔,小皇子修書完畢,譴雕奴發送京師與西域,已是午時,中間隔了兩個時辰。
那照皋侄子因為是私報消息,事關家族興衰,所以疲于崩命,駕雕急趕,第三日巳時即達京師。而那送旨雕奴卻是公事公辦,正常速度,第三日酉時才達京師,中間隔了三個時辰。
為公家辦事和為自己家辦事效率就是不一樣。
其時各部大臣皆已散朝歸家,唯內閣有大臣值守,按朝廷律令,皇帝在外發回京師之圣旨,若是圣旨到京師已是晚上,則將裝圣旨之寶匣交與內閣,內閣查看封條完整后簽收,寶匣銅鎖鑰匙交與太后,第二日上朝再由宣旨太監當文武百官的面,打開銅鎖,起了封條,取出圣旨當眾宣讀。
此舉乃是為了避免圣旨內容提前泄露,妨害國家大事也。
當晚在內閣值守的恰是照皋,厘斯。
那厘斯,照皋,臺吉皆為內閣大臣,值此非常時節,二人自然是日夜值守,不敢懈怠了。
那雕奴亦照例,將寶匣交與了軍機處,將鑰匙交與了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