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文武皆散之后,大皇子知銘制之意,乃遣散左右,向銘制問曰:
“先生可有何見教?”
銘制曰:“請問殿下,若無此事,平心而論?殿下認為,臺吉,哈依與那厘斯、照皋,對于先帝,對于國家?孰為更忠?”
大皇子曰:“若無此事,孤憑個人直覺,那臺吉、哈依對于父皇,對于國家,似較之厘斯、照皋為更忠。
那哈依本只是一名先帝身旁的帶刀侍衛,因辦事得體,極解圣意,乃得步步升遷,更是因為有次一人族高手,行刺先帝,是那哈依親為先帝擋了一刀,哈依身受重傷,幾欲喪身,如此方得擢升為禁衛軍指揮使。
其人雖是恃寵而驕,張揚跋扈,但對于父皇之忠應是無疑。
而那臺吉,雖然老謀深算,城府極深,但其所謀所算者,為國為君者極多,為己為私者極少。京師中百官所共知,其為官極其清廉,貴為一品大員,負責天下兵馬之軍備制造,調撥天下兵馬之物資糧餉,其家境居然極其貧寒,僅有一妻而無妾,平日粗茶淡飯,屋無錦繡。
某次先皇知其過壽,為示榮寵,臨時決定親赴其邸赴宴,那臺吉為了提高宴席檔次,居然不得不向京師中某錢莊借貸備宴,一時成為京師中笑談。還是先皇聞知其事,賞銀十萬助其償清。
反觀那厘斯、照皋,厘斯掌管吏部,負責天下三品以下官員之考核升遷,其人卻是私欲極重。其二子,即未從軍立功,亦未通過朝試上皇榜,皆通過為其屬下做贊畫文書,保舉成了外放郡守。
先皇曾言:“一郡之守,牧一郡之民,乃一郡百姓之父母官,一郡百姓有無衣食皆賴其所治。夫郡守也,上可至京師,面天子,使天子及京中百官知曉民艱,聞知民意;下可至村落,黎庶百姓之家,曉諭天子圣意,朝廷制度,使百姓知禮守法,勿枉為非;所以郡守之職,上通下達,承上啟下,郡守稱職,則天下如人之脈絡暢通,身康體健;郡守瀆職,則天下如人之脈絡堵塞,疾病叢生;所以郡守之職,雖位未為高,卻極其重要,非德才兼備之士不能任也,似厘斯二子,應不稱其任。
而照皋則更甚,掌管戶部,天下之田畝賦稅皆在其掌中,理天下之財。但其人卻是長袖善舞,據言官所參,天下之稅銀,十之有一皆入其私庫,其家中府邸之富,幾近皇宮。生活之奢侈,過于先皇。真可謂之妻妾成群,田莊無數。”
銘制聽了大皇子之言后,笑曰:
“殿下所言,句句實情也,所以這朝中黨爭已成,亦非一日。哈依所部之禁衛軍,乃天子私兵也,除了負責京師、大內及皇上之安全外,再有另職乃是監視朝中百官,所領之詔獄負責審查如謀反,賣官鬻爵等大案要案。
而賣官鬻爵者,孰人更甚?自是那厘斯、照皋。建武十年,兩淮大旱,百姓顆粒無收,災民無數,餓殍遍地。陛下親自下旨,著戶部撥銀八百萬,陛下內庫亦撥銀二百萬,總共一千萬兩白銀,著戶部賑災。那照皋乃派了其女胥,戶部員外郎,魯可諾、愕潛為賑災特使,前往兩淮賑災,救濟百姓。
孰知那愕潛及其一干屬員,居然將那賑災之銀十貪其八,導致上百萬災民餓死,亦已激起民變,京師震驚。圣上龍顏震怒,命哈依,臺吉,及刑部尚書共查此事,才將此案查得水落石出,那愕潛抄家,斬立決,一干屬下亦是人頭滾滾,連那照皋都被貶成了一郡守,離開京師,直至五年后才又官復原職。
所以京師之中,臺吉因過于清廉,特立獨行,極獲圣寵,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早已成了朝中厘斯,照皋一黨之眼中釘,肉中刺,更何況其還曾參與過審理愕潛貪賑災銀一案,跟照皋早結仇怨。
哈依更不必說了,為皇上辦差,他親手所抓之人都不可勝計,不知獲罪了多少王公,重臣,朝中極多大臣早欲食其肉而寢其皮,誅其族而滅其家了。”
大皇子聞銘制之言后,沉吟良久曰:
“話雖如此,那臺吉、哈依,看似極忠,但彼等護駕不周之罪,實矣!此罪雖亦極大,但若先皇宥赦彼等,亦可無罪。然彼等懼國法誅,篡改遺詔,宥赦自己,亂立新君,此乃十惡不赦之大罪,彼等前面功勞,皆是為了沽名釣譽,所謂大奸似忠,大偽似真。直如王莽,曹操之流,人族不是有詩云乎:
周公恐懼流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