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有幸參加如此高級別之軍事會議,自然須表現自己智勇,好得上峰賞識。個個皆言勒賜取敗乃是太過輕敵大意,中了反賊奸計乃至于此。
且反賊亦是仰賴戰場乃是在黃州城外,彼等得以提前布置,才得以利用水火之力殺敗勒賜,并非反賊能戰善戰。若是在外野戰,反賊必不是我族勇士敵手云云。
直聽的這陵睢眉頭直皺,彼與數位萬夫長其實心里皆已清楚。若是仍按計劃,率此五萬步卒至黃州城下,亦是負薪救火,徒取敗績而已,絕不可能攻破黃州,剿滅反賊。
但若如此就退兵回金陵,這個軍令卻任誰都不好下,這大一朝中極重軍功,今率八萬兵馬出城,三萬鐵騎已折,卻寸功未立。而此部五萬兵馬一騎一人皆未損,若未接戰即退,誰下此等決定恐怕來日皆會被言官扣上一頂:“怯懦懼戰,畏敵如虎”的大帽子,輕則烏紗不保,重則腦袋不保,這陵睢將此處千夫長集齊,乃是欲叫眾人決定退兵,來日好給他推卸責任,而這些個武夫卻完全不解風情。
就如此扯皮斗嘴,大喊口號一兩日,隨著那從黃州游水逃命,歸營之兵士越來越多后。那黃州反賊如何非但善用水火之力,且武功亦極高,那副先鋒如何被劉四九持方天畫戟,一招就砍成兩段。那關、張、孔、馬持何等重兵器,容貌如何丑陋,殺傷如何可怖,皆描繪得有聲有色:
“那反賊頭領劉四九,持方天畫戟,方口闊面,身高九尺,那方天畫戟重超百斤,此人騎一白馬,此馬日行千里,極其神駿,此人武功絕不在昔時項羽,呂布之下。
那關反賊騎一匹栆紅大馬,身高丈余,髯長三尺;面如重棗,唇若涂脂,臂如石墩,腿若大柱,身如鐵塔,虎背熊腰,手持一對大鐵錘,單只恐重有百五十斤,專捶人腦袋,磕著則死,撞上則亡,捶人腦袋如同捶西瓜,我部兵馬無人可當此人一合;
那張反賊騎一黑馬,身高八尺,虎頭環眼,須髯如戟,面若鍋底,狀如鐘馗,手持一對宣花大斧,此斧重當超百斤,劈人若利刀劈嫩竹,我部兄弟即使身披三層堅甲,亦被彼一斧連甲帶人劈成兩段。
那馬反賊亦騎一匹白馬,手持黃金霸王槍,槍長丈五,重亦百斤,槍鋒銳利,點到必死;槍身巨重,掃到必亡。某親眼所見,那馬反賊持此槍一槍擊穿三名我部弟兄,若穿糖葫蘆一般,而弟兄們皆身穿重甲……
那孔反賊……”
恐懼像瘟疫一般,迅速蔓延。
須知那隨探馬歸營之數位百夫長,雖然戰敗,但畢竟是武官,要給己身留些許臉面,只把慘敗推諉成勒賜輕敵冒進,被反賊用火用水擊敗,不敢夸大敵將武功,顯示己身無能。
而小卒則不然,彼等心中尚存有劫后余生之后怕,自會添油加醋言反賊之勇猛可怕,以證明“并非某等無能,而是敵太過強大。”
此等言語自會傳入此處數十位千夫長及陵睢等耳中。
直至此時,這些個千夫長才不敢大言不慚,不敢再言:“踏滅黃州,活擒反賊”等大話。
雖然彼等皆知,傳言必有夸張,然一二千軍士描述大體皆同,若持何等武器,外貌如何,皆相差不大。
若定要究其差異,恐只有此反賊身高有言九尺,有言一丈,有言丈二。
手持武器有言重八十斤,有言重百斤,有言重百二十斤。
槍長有言丈二,有言丈六,差異僅如此而已!
而副先鋒一合即已被劉四九劈成兩段,此點當無異議,因無人言是兩合。
如此反賊頭領之武功則可怖矣!須知這大一朝中,雖亦學習人族中以文制武之策。若此陵睢,論武功恐一小卒亦不及,但身為江南州巡撫,亦可統帥數萬大軍。
然若同是武將,萬夫長及以下,皆是以武功取得官位。高級武官之武功定在低級武官之上,若欲為武官,萬夫長及以下只論武功,不論兵法韜略。
縱一小卒,若覺己身武功在所部萬夫長之上,亦可公開挑戰,若挑戰成功則可取而代之,而此萬夫長降為千夫長使用。
那反賊頭領只一合即劈了一萬夫長,此處千夫長能擋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