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拉著陳功的手,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兒子的臉。
“拜托,再不要這么看著我啊!”
潛意識里,陳功總覺得自己是個冒牌貨,所以他不敢直視段氏的眼睛。
“娘,現在是不是到處在鬧饑荒啊,外面不太平了嗎?”
趕緊轉移注意力。
“嗯,是啊!”
老太太這才撒開了陳功的手,慢慢扭過頭去。
“那我們還能吃飽飯嗎?”
陳功努力讓自己變成真正的少年人,他只問吃喝上的事情。
“功兒,我們陳家莊一共幾百口人,現在都指望著能從咱們家得到一口吃食,你覺得應該管那些外人嗎?”
段氏目光炯炯地看著陳功,她覺得兒子已經是正常的少年人了,應該讓他明辨是非才好。
“娘,孩兒覺得要分個遠近親疏才行,首先應該自己吃飽!”
陳功暗暗吐了下舌頭,不知道自己這句話,說滴對是不對。
段氏面露驚異之色,兒子何止是恢復了健康,簡直是超常發揮了啊,這句看似平常的話,卻極富有想象力。
“功兒說的對,我們一家人先要活下來!”
活下來,這是多么簡單而又深刻的哲理,居然讓“傻兒子”陳功一語道破了。
“老太太,不好了!”
門外傳來了陳管家的一聲大叫。
緊接著,陳老三慌慌張張地沖進了老太太的房間。
“門外來了很多韃子兵,揚言要百石糧食、百匹棉布,還要一些生活物資補給!”
老太太一聽,非但沒有慌亂,反而沉著地說道:
“來了多少人?哪里的官兵?”
“回老太太,不像是縣衙的府兵,很有可能是過路的!”
“哦?那就減半!”
“是!”
陳老三應聲而去,似乎已經駕輕就熟了,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門外,喧囂聲又起,似乎陳老三沒有擺平局面。
段氏沒有再猶豫,她從一個柜子里翻出了一個物件,便急匆匆趕到了門外。
陳功一頭霧水。
“什么情況?竟然要老太太親自出馬!”
一百多韃子兵已經將陳家大院圍堵了起來,為首的頭領身穿鎖子甲,座下的蒙古馬也是皮革護甲、全副武裝,顯然要遠征的架勢。
老太太來到門前,她手里端著黑布蒙住的那件神秘之物,絲毫沒有畏懼之色。
“我騎兵連遠征叛賊,路過此地,必須補充糧草和供給,爾等拿這些吃食,怎么能夠呢?”
兵首舉著狼牙棒,威然喝道。
“軍首,陳家莊三年大災,顆粒無收,為我朝大軍出行,已經是傾其所有了,還望軍首體諒!”
老太太不卑不亢,正色說道。
“哈哈,誰都知道陳家莊陳老太爺富甲一方,區區行軍口糧,何足道哉!”
軍首直欲強取豪奪,這些蒙古韃子確實沒把南人當人看,你丫的,老子富不富的,關你鳥事啊!
陳功躲在大門后面偷窺,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元朝的士兵,竟然如此囂張,心里暗暗叫罵起來。
“軍首,陳家與中書省幾代交好,達魯花赤與我家太爺是生死之交,過往陳家莊的官兵不得擾民,更不可尋釁滋事,否則一律嚴懲!”
段氏將黑布撤去,原來是一塊告牌,是元朝中書省頒發的令牌,有特赦和免死的作用。
軍首一見這個東西,嚇得趕緊跳下馬背,對著令牌行叩拜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