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也抱著他哭,一字一句地對他說:“湖邊的欄桿,是我和夏桃姑娘,帶著李木匠逐一檢查過的,不可能真出問題,大小姐不會在這種事上疏忽。”
他聽得發懵。
奶娘卻沒有解釋什么,繼續道:“搬院子的事,大小姐一概沒有摻合,一應事宜都是大夫人在安置,三小姐也派了身邊的人過來幫忙,秦嬤嬤更是一早就派過來了,所以四少爺溺水之后,秦嬤嬤才能第一時間過來救人。”
他聽不懂這么復雜的話,可心里無端就涌現了一股不安。
奶娘繼續說:“你要仔細想一想,到底是誰故意嚼舌根,將你往湖邊引的,偌大的一個松濤院,便是再忙,也不至于你跟前所有人都不得空,是有人故意支開了你身邊的人,讓你和莫財在湖邊落了單。”
他嚇得混身打了一個哆嗦。
就聽到奶娘繼續說:“大小姐只說,是新修的欄桿不牢實,有些松動,但是奴婢是最早趕過去的,欄桿分明不是不牢實,而是被人刻意松動。”
“事后,大夫人一口咬定,是大小姐故意想害您,若非大小姐救了您的性命,只怕都要百口莫辯。”
虞善思腦子里一片空白,是有人故意害他?
欄桿沒有問題,搬院子的事,虞幼窈也沒插手,他也是虞幼窈救活的,就排除了虞幼窈想要害他的可能性。
母親向來最疼他,就更不可能害他。
那么還有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松動松濤院的欄桿,而不被人察覺?
還有誰能不動聲色地,將他身邊的人都調去幫忙,讓他落了單?
還有誰能了解他的性子,用下人的話唆使他去湖邊玩鬧?
他就是再蠢,也明白這種事下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而大房攏共就這么幾個人。
何姨娘還被關著。
奶娘繼續道:“奶娘走后,你要好好想一想,到底是誰想要害你,要在府里做一個明白人,不要做一個糊涂鬼,大小姐和老夫人厚善,以后多親近她們,才能在府里過得好。”
想到了母親被關進了靜心居,虞善思下意識張了張嘴想要問:那三姐姐呢?我們是嫡親姐弟,哪有不親近她,親近虞幼窈的道理?
奶娘替她整了整衣裳:“你要分清誰是人,誰是鬼。”
對他說這些話的人,不是丫鬟,也不是小廝。
是打小奶大他,宛如半個娘的奶娘。
虞善思心中陡然涌現了一股不可思議的念頭,卻不敢繼續想,他固執的認為,是虞幼窈害了他和母親。
可他終究還是認清了,誰是人,誰是鬼。
虞善思仍然記得,母親被休棄的那天,在送回本家的路上就沒了,因為是休婦,她的死已經與他沒有干系,身為子女,連為母親戴孝的機會也沒有。
當天晚上,祖母也跟著去了。
大姐姐分明悲痛難抑,卻還是抽了空,將他叫到跟前,鄭重地問他:“祖母臨終之前,雖然替你安排好了出路,但我還想問一問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離開虞府,從此天高海闊,福禍、前程全憑自己?”
他張了張嘴,想問:這不是哄著祖母安心去的話嗎?
竟是真的嗎?
那一瞬間,他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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