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該信的,可是這些天,除了逼迫她吃那些難吃的藥,這個人再沒對她做過過分的事。
“你想要什么?”
她不想欠人類任何東西,等傷好轉,也不會再待在這里,在那之前只要不是過分的要求,她都可以幫他。
裴堇夜猛地抬頭,猝不及防的對上她的眼睛,緋唇微張始終沒有開口。
要是說“留下”之類的話,按照她現在的情緒狀態,恐怕趁夜也要溜走。
思忖片刻后再次搖頭,他呀,什么都不求,只要她乖乖的養好身體比什么都好。
又過了兩三天,新月身上的傷口結了厚厚的痂,裴堇夜打電話問過邵子意,得了他的允許才敢給新月洗澡。
以前也不是沒幫著洗過,只是以前洗的時候,只有腰側一道經年的疤,現在卻落的滿身傷。
本想避著傷口給她擦一擦,結果卻發現根本無處下手,滿身傷無處可避。
沒辦法只得調低水溫水量,指尖覆上后背,隔著他的手慢慢沖洗。
溫熱的水打在身上,一開始確實有些不適,只怪背后那只手太溫柔,溫柔到讓她忘了退縮。
回頭望去,他半挽袖口半蹲著。
“是不是水溫太燙了?”見她回頭,裴堇夜趕緊移開花灑。
新月搖了搖頭,一言不發的轉回去。
他以為水溫還是燙了,隨即又調低了些。
泡沫沾了滿身,新月發現,他似乎格外喜歡捏自己的耳朵,趁著給她洗頭時不時捏兩下,力道很輕,不像別人扯著她的耳朵在地上拖那樣痛。
“新月,轉過身。”洗好頭發包上干發帽,等后背洗好,就只剩身前了。
她依言轉過身,卻見他紅了臉,“你怎么了?”
在她轉身之際,裴堇夜當即撇開了頭,耳邊順著水聲傳來疑問,他深吸一氣對上她的眼睛,臉色,更紅了。
指尖劃過每一寸肌膚,待看見腰側那道烙印,伸手覆上。
新月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丑么?”她捂住腰側不讓他碰,眼底劃過一抹嘲弄,這可是人類給她打上的標記。
裴堇夜搖了搖頭,松開她的手輕輕擦拭著,滿眼藏著心疼。
烙印入身那一刻,一定疼極了。
簡單的洗了澡,擦干身子后蓮花抱出去,抱到洗手臺上解下干發帽,俯身在那烙印處落下一吻。
很輕很輕,如羽毛般拂過。
“你干什么?”新月又縮了一下。
他直起腰身將她一頭濕發放下,“烙印難消,既然我吻過,以后別再抓了。”
洗澡的時候已經隱隱察覺到,她似乎想抓毀這道烙印。
那樣做豈不是又要受傷?
哪怕一直帶著這道疤,他也不希望她再傷害自己。
微熱的風吹在頭上,耳朵有些癢,她收回了藏在背后的爪子,本以為做的足夠隱蔽,卻不知這一切早已被裴堇夜透過她身后的鏡子看個正著。
她的傷還沒結疤那段時間,裴堇夜晚上一直趴在床邊,不敢上床,就怕自己不小心刮傷了她。
如今傷勢好轉,傷口也結了疤,今夜自然不能再趴在床邊。
裴堇夜洗了澡,帶著木香鉆入被子,新月見他靠近不禁往后挪了挪,挪到一半一只手搭在了她腰上。
那張臉慢慢放大,親了親她的額頭,極具溫柔的道了一聲“晚安”。
她睜著眼,久久無法入眠,過了很久直到頭頂傳來沉穩的呼吸聲,確認他已熟睡,這才挪開腰間的手轉過身。
轉身背對著,不知身后的人緩緩睜開雙眼,眼底一派清明,毫無睡意。
即便他對她足夠的好,新月也只會遠離,再不敢靠近。
她怕了。
曾經有多愿意去試著相信人類,現在就能用更大的惡意去揣測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