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在馬路對面。”
“我看見她了。”
“她也看見我了。”
秦昭歪著腦袋想了想，學著記憶中女人的模樣動了動嘴唇，無聲的四個字：好好活著。
他對上秦昊的目光，很認真的重復：“她叫我好好活著。”
“但是，我不行。”他將整理好的照片放在茶幾上，抬起頭，緩緩的道：“我睡不著。”
“所以，我來了。”
“……爸爸。”
從秦昭六歲那年他媽媽去世以后，秦昊已經整整七年沒聽到過這聲爸爸了，但此刻聽到，秦昊只覺得全身由內到外的發冷，嘴唇蠕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秦昭站了起來，換成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著秦昊：“那些證據，是我發的。”
他側頭看向秦虞，吐字緩慢又清晰：“對不起。”
差點害死了你。
秦虞和王淑君看著小少年半垂著眼簾的安靜模樣，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了。
秦虞全身顫抖，王淑君也抖著手指指著秦昊，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最后是帶上了哭腔的一聲：“造孽啊！”
她幾步走上前去，將秦昭拉到了自己身邊，一邊流淚一邊忍不住抱住了少年瘦弱的身軀，但除了一句蒼白又無力的對不起，她竟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是她沒教養好自己的兒子，才會讓他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都是她的錯！
整整十幾分鐘，眾人的情緒才平復下來一些。
秦虞滿心的疲憊，他看看秦昊，再看看安安靜靜的立在沙發邊上的秦昭，最后又看了眼秦笙，擺了擺手：“報警吧。”
秦昊倏然抬頭：“爸！”
秦虞手中拐杖狠狠敲擊地面，聲音發狠：“別叫我！我沒有這樣禽獸不如的兒子！”
狠狠的閉上了眼睛：“報警！”
秦錚沒動。
等秦虞的氣息穩定了點，他才開口道：“爸，這件事，讓秦昭決定吧。”
畢竟，被害的是他母親，而害人的是他父親，在這件事上，這世上就沒有人比他更有話語權了。
秦虞愣了愣，反應過來，立馬朝秦昭看了過去：“對對，孩子，你只管說，不管你想怎么做，我……爺爺一定會給你做主的！”
秦昭搖了搖頭，緩緩的道：“不用了。”
他的回答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更出乎了秦昊的預料，他眸光一顫，下意識的喊：“昭兒……”
秦昭終于抬起頭來，他直視著秦昊，認認真真的道：“我跟你沒有關系了。”
轉頭看向秦虞，重復：“我跟他沒有關系了。”
秦昊只愣了一愣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頭一震，脫口而出：“我不同意！”
秦虞剛剛好轉一些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他冷冷一笑：“你有什么資格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