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疫病泛濫的地方送藥材,就這么為難你?”李湘一邊嚼酸杏干,一邊問。
周拾很想問問,這真的是想救人嗎?
邏輯上其實沒有問題,民怨堵著讓殿下回不來,那就從民怨著手,出了錢出了力出了人,就算是現在這么干有點兒晚,但是誰都沒辦法說這么做不行,因為襄七王府沒有人了,慕容瑾被關,就剩下個才過門沒多久、體弱多病十五六年的不滿十六歲的小王妃,只要說小王妃又病了,這么久才好了一點,好了就立馬著手這件事,非但邏輯能自洽,還能讓人同情。
但是,這個事兒不能這么干!
現在真想撈殿下回來,簡單的很,大理寺把上巳節的前因后果貼張榜就行,關了這么久的罪魁禍首拖出去砍了,別說放人了,送回來都不是問題。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沒有抓到人,這個時候了,想撈人也還有別的辦法,比如李代桃僵、圍魏救趙,真不用這么迂回淳樸。
民怨的的確確是重點,沒錯兒,但是,不是要消了它,真消了,這么久的罵名不是白擔了?
“不為難。”周拾摸著良心講,不為難,一點兒都不,只是,“娘娘以為,這么做真的能救殿下出來?”
“不能。”李湘覺得今天的杏干逼酸梅干味道要好,就是酸了點兒,半倚著軟枕,淡定的開口。
任何時候,都需要清楚的一點是,大晏唯一做主的人,是嘉明帝。只要他真的想放慕容瑾,別說辦事不力,哪怕那具女尸是慕容瑾親手殺了再弄來的,也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不清楚真相的百姓,太平日子過久了的百姓,還在恐慌的百姓,影響他們的看法,像這種小事兒,對于上位者,只需要動動手指頭。
聞言,周拾想去死一死。
“從頭到尾,要考慮的都不是民怨,兩件事兒都事發突然,要不是大理寺門口撞死的那個人,他們都不會知道御田的事兒。所以,靜安寺的事兒,他們是怎么知道的?”
御田還有雜役,有各府女眷和帶來的小廝丫鬟,哪怕是這樣都沒有傳出去什么,靜安寺那天,里里外外都是御林軍和有份量的官員,最多還有靜安寺的僧人,想遮掩,簡單至極。如果是慕容瑾沒有反應過來,那太子呢?東宮輔臣呢?其他官員呢?
顯然,要么那天所有人都傻了,要么,就是故意宣揚出去的,甚至于,那具不雅女尸,也是被放了水才能“從天而降”的。
“殿下被關了半個月,各位好像一點兒都不著急,皆道大理寺的官吏個個都是玉面閻王,可你們,只提過一回。”頓了頓,李湘看著周拾,聲音里帶了幾分嘲弄,“都說盡人事聽天命,各位既然知道殿下不會有事,想來也能聯系上殿下,不妨問一問他,宮里有人要殺上官氏,本宮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還是怎么著?”
周拾猛然抬頭,他就不該來!殿下怎么不早說,不是,他們這王妃是不是太聰明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