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一踏足就能讓人覺得這地方陰森可怖,薛子易與往常無異,徑直往里去。
不消片刻,就看見了被吊起來“審訊”的人影,以及泰然自若的一干人馬。
大理寺早年只有一個“卿”一個“少卿”,一正一副,嚴格算起來也只能當做是一個人管轄整個大理寺,但隨著大理寺的職能越來越復雜越來越多樣化,衍變成一個“卿”五個少卿,這就意味著很容易墻紙分配任務,但是很難統一意見。加上繁多又危險的任務,論功行賞,人員變遷嚴重,除了主簿和少許文吏,普遍都不會在大理寺太久,最久的武吏也不會超過十年,律法也不允許他們待太久,是以少卿之下,品階變動也很嚴重。
故而,總會有站隊的小吏,也總會有不對付的長官狹路相逢。比如現在。
大理寺誰不清楚,現在的寺正(寺卿)周梓銘還是少卿的時候就對行事乖戾果決的薛子易格外看重,出任務時常把人帶在身邊,現在他們立了大功,一個做了寺正(寺卿)一個做了少卿,大理寺最年輕的少卿,不過雙十之齡呢!
而周梓銘做少卿時就有個死對頭叫段修,據說兩個人是同窗,兩個人的弟弟也是同窗,兩個人是同時中舉金榜題名的,兩個人的弟弟卻一個沒能活著上考場,一個破天荒進了前三十。
現在,那個段修就在一邊喝茶一邊審訊犯人。
其實說大理寺的人都是玉面閻王并不準確,畢竟有的官吏生來就粗狂壯實些,加上操練,五大三粗的大有人在,可是,寺卿和幾個少卿,真的是一個比一個看起來更“柔弱不能自理”,比如看著就像是個書生夫子的周梓銘,比如看起來少年輕狂的薛子易,比如看起來笑容可掬的段修。
薛子易一連推了三扇審訊室的門,才找到人,看了眼才進來就被扒了一層皮的慕容瑾,等著他們打得差不多了才過去。
“段兄才回來就這么兢兢業業,實在是讓人惶恐吶。”
段修轉頭看了眼,臉上的笑容有一絲僵硬,轉頭回去,隨手撂了茶盞。
“這案子不是段兄的吧?”薛子易看了眼,徑直抄了段修面前桌子上的供詞,白得連個墨跡都沒有,又推了回去。
段修扯了扯嘴角,“把人弄回去,今兒就審到這兒了。”
起身就要走,奈何段修兩步還沒走出去,就被一只手搭上了肩,“段兄。”
“薛子易!”
“段修。你要是閑得慌就去查舊案,我的案子用不著你費心。”
段修跟這人不對付很久了,早在他投周梓銘名下之前,新人訓練是他帶的隊,當時就已經結了怨的。肩上都力道不容小覷,倒也不是真的掙脫不開,但是,本來就是他先壞了規矩,一旦動了手,處罰事小,變遷是大。
“都說奪妻之仇不共戴天,薛老弟,年紀輕輕挺能忍的,我就不行了,沒這種好氣量。”段修掃了一眼偷偷摸摸降低存在感看熱鬧的幾人,后者一哄而散,紛紛出去了。
“與你何干?”薛子易冷冷一笑,“有空關心我能不能忍,不如想想自己辦案抓錯了人該怎么辦,亦或是說,怎么跟宮里交代人才進來半天就蛻了一層皮。”
段修臉上的笑呆滯一瞬,“合理合規,還要怎么交代!”
“那你慌什么?”薛子易松了手,“是因為自己抓錯了人?”
“你胡說!鐵證如山,怎么可能抓錯!”
“去問你弟弟的紅顏知己吧,人在萬花樓,現在還在不在就不知道了……”
段修一僵,匆匆離去,后邊這個可以圓回去,可是遠赴幾百里外破案卻抓錯了人,這可不是小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