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兩口吃完剩下的,李湘聽著母親跟黃鸝越聊越投機,甚至想讓人再去弄點兒吃的來,李湘匆忙叫停。
哪有賓客還沒吃上熱飯,主人家躲著吃獨食的道理?
“娘!娘,我不餓了,吃不下了,真的。”她食量一般,多虧了這個孩子,要不然就幾個丫頭那種一天四五頓飯的喂法,早晚得撐死。
李許氏擺了擺手,打發走黃鸝,根本不想說話,想想就有些氣,這樣的事情,之前是半點兒招呼都不打,他們都不知道。知道的時候已經板上釘釘了,晚了!
“娘,您跟嫂嫂也先吃點兒吧,我讓芒種去找嫂嫂了。”李湘倒了杯水,推過去。
“你顧好自己再說旁人,聽說這事兒是你搭的線?”
李湘有點兒心虛,“娘,這不是早晚的事兒嘛!現在還能把殿下撈出來,一舉兩得啊!”
“還有,您和嫂嫂才不是旁人呢!”
李許氏氣得慌,偏偏后半句又讓她氣發不出來,頭一回有些恨鐵不成鋼,“是早晚的事兒,可你提了,把人家的婚事當籌碼,明擺著逼宮里放人,現在又牽連出來了皇子離京。”
前面還好說,畢竟木已成舟,道理還是那么道理,誰都沒法兒說什么,那些人家再不樂意,最后還是得嫁的,落魄時進門,才更難得;宮里就是有成見,又能怎么樣呢?規矩是他們定的,婚約是他們賜的,怪得了誰?關鍵是,牽連出來了皇子離京!一旦提上日程,她這個女兒可就也得遠離京都城遠離他們了,現下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都屢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離遠了可怎么是好?那個時候他們就是想把人帶回去也得來得及才行……
李湘捧著杯子喝了口水,企圖混過去,“娘,外面不能沒人,我得去——”
“別找借口!”李許氏難得如此強硬,一把拉住要開溜的女兒,“你父親說了,三思而行,什么時候都能差人回來的。”
李湘胸口堵得慌,又軟得一塌糊涂,“曉得了!”
時辰也差不多了,比正妻進門的時辰要晚一點兒,妾室的禮節卻比正妻多,繁且雜,喜轎一頂頂被放在襄七王府門口,李湘還在想一件事兒——到底是誰說是她搭的線?
貴妃委婉提醒過一回,要不然她也不能想出來這么損的法子,她進宮也好說什么也好,在場都沒有第三個人,而且說得并不直白,怎么傳出來的?
李湘還沒想個什么出來,一盞喜茶就遞到她面前了,她身前跪著的,正是一身暗紅色喜服的新妃。
妾,沒有新郎上門迎人的說法,就連拜堂都沒有,反倒是一開始就要給正妻敬茶,顧及是婚宴當日,也只是敬茶而已。
接了茶,淺嘗了一口,李湘放下茶盞,接過張媽媽遞上來的玉如意,放進新妃的手里,按照不久前女官“耳提面命”絮叨的唱詞賀了一遍新人。
一位皇子會有十一位正兒八經有名有分有品階的妻妾,一正二側八庶,八庶就是八位夫人,其中一半是如夫人。立儲之際的選妃就是為了補齊十一位,但是襄七王府情況特殊,李湘橫插一杠子嫁進來,故而就有十二個了,襄七王府今日一共有八位新妃,這意味著她要喝八盞茶。
李湘遞的如意材質從翠玉變成金,又變成銀,總算是送完了,一轉頭,隔著一張桌子,坐在另一側的慕容瑾暗色紅衣都襯不出來他的喜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傷沒養好還疼著,半點兒笑意都沒有就罷了,還隱隱有幾分厭倦?
所幸他們坐的地方離眾人都不近,也沒有什么賓客看見,新妃還遮著蓋頭,走路敬茶都得人扶著,更是沒得看。眾目睽睽之下,居然除了李湘沒第二個人發現,唯一覺得今兒新郎官心情不佳的人客套話說完,差人把新妃送回了院子,轉頭跟王弗說:“開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