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說話都疼,根本吃不了,又不喜歡,這舉動卻讓才坐下的富察文茵紅了臉。
盛了碗湯,慕容瑾一動不動坐著,意圖很明顯。
富察文茵喝了湯,搜索枯腸想說點兒什么的時候,聽見了今天晚上對她說的第三句話。
“早些睡罷。”慕容瑾抿了抿唇,“身上的傷還沒好,看起來有點兒慘,回頭再嚇著你就不好了。”
富察文茵一愣,關懷還沒出口,就被搶了先,“其實沒多嚴重,就是看著嚇人又才愈合容易開裂,不用擔心。”
前幾日才從大理寺出來的,富察文茵知道這個,她也知道,六部六尚十一寺之中,當屬大理寺的刑罰最甚,進去的基本上沒有幾個能好好出來的,她還知道,太子一連數日跟大理寺卿嗆聲,天天請旨要查大理寺,嘉明帝至今都沒有應允,據說是因為襄七王罪還沒定卻因為進來一趟就傷勢嚴重,皇子之尊尚且如此,其他人只會更觸目驚心。
富察文茵連關心都忘了,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番慕容瑾,悶頭給他盛了碗湯。
同樣聽到這個說法的蕭九姑娘蕭明月就不一樣了,拿著調羹的手一下脫了力,調羹落回碗里,湯汁飛濺,還有幾滴飛到了她臉上。
稚氣未脫的小臉上已經初見日后的千嬌百媚,現在只有一片茫然,轉而就含了一汪眼淚,小姑娘想問怎么回事又覺得自己蠢,想看傷口又不知道怎么說,想問痛不痛又覺得是廢話,足足呆了半晌。
蕭明月是這次進門最小的人,換言之,她是襄七王府最小的主子。哪怕是小王妃,也比這個蕭九姑娘大幾天。
其實,這回東宮立得早,是真的早。
嘉明帝正值壯年,最大的孩子是大公主,他離半百還差了好幾年。立儲意味著所有成年皇子要離京,其實差不多長成的皇子也是這樣,最小十歲左右就被離京的也有。兄弟鬩墻父子反目,這種幾乎是高門大戶千古不變的忌諱,在皇家被展現的淋漓盡致,所以就有了這樣的規矩,這種規矩,在保護太子,在保護所有皇子,也在保護還在皇位上的人。正因為如此,就注定來不會太早立儲,離京就是為了防止接觸到核心,怎么會給太久的時間讓這些被封了王被間接隱晦的流放的皇子運籌帷幄呢?
可是,這一回,立儲實在是太早了,嘉明帝在位才十八年。
立儲早,意味著還沒有那么多已經長成的貴女,至少到了十七八歲該出閣的貴女差不多都已經在相看了,甚至于是已經進了后宮了。故而,去年選秀,不乏才及笄的貴女,甚至是還差幾個月才及笄的貴女。而當選的人之中,當屬國舅府的九姑娘蕭明月年紀最小。
皇后不得寵,后宮大權旁落,膝下的皇子還是別人生的,母子幾個都不得寵,母家本來就不是什么顯貴人家,國舅府倒也乖覺一直都沒有做過什么事情,不成事也不敗事,倒也混得不錯,至少沒讓嘉明帝連帶著把他們跟皇后母子也一起厭了,就從這次選秀國舅府三個姑娘沒一個落選,還一府一個就能看出來。
對于為數不多是他自己選的人,慕容瑾有些不易察覺的耐心,半個時辰前他能陪富察府的那位吃頓飯,他現在也能等著小姑娘把眼淚憋回去然后好好吃飯。
至于其他人,顯然沒這個待遇。
明月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