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連死都不能隨心。
多可笑……
她算是什么東西,哪用得著這么大費周章,苦心孤詣求的,不就是個李家女么?
有多大不了。
沒什么的,誰知道她能活多久呢?萬一哪天就沒了呢?多好。
可是,她還活著,能聽能看能說能走,還能有喜有憂有思有悲。
是她錯了,以為可以放下,以為可以不見便不念。
只是,她才知道,有些自以為放下的感情,自以為不再思念的人,會在某個時間,以最不經意的姿態降臨,帶著自己的滔天巨浪,引發地動山搖,這個時候才會知道,原來,并不是自以為的那樣。
最好笑的是,她以為,可以跟慕容瑾維持一種平衡,畢竟,他對她無意,他又可以有無數良妾,甚至,可以有繼室,與他而言,她不過是個李家女,最多,再貌美些?不過,以昔日慕容瑾的恩寵和美名,求什么絕世佳人能不得?沒必要跟她磋磨,當然,她更無意。
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不太行了。
她暫且沒辦法說服自己,想起來了點兒事情之后,她再怎么告訴自己慕容瑾未必是幕后主使都沒有什么用了,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針對她的計策,只要慕容瑾不出現,也不會這樣,或許會有別的人,但是,他就是出現了,就是沒有別的人。
她不記得也好,至少沒有那么多煩惱,沒有那么多的感慨,可是,她偏偏想起來了眾人津津樂道的那樁事。
那不是安排好的一場“大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那是一場意外。
她不記得,薛子易也從來都不提,是以,每次聽說,她都以為那是場安排好的權宜之計,為的是讓他們成婚,是以,每次聽到,她都以為什么慘狀什么兇猛什么鮮血淋漓,不過是夸大其詞。
不是的,他們道聽途說來的場景,遠不如實際上的震撼。
震撼到什么地步呢?
她忘了那么多的事情,這半年來,唯一入夢的事就是它,唯一想起來了的事是它,唯一瞬間瓦解掉她這么久的平靜的事是它。
這往事,隨不了風了……
前幾日慕容瑾所言大概是好心罷,可是,他知道的太多了。
偏偏他說的沒什么不對,這幾個月來,屢次三番的貶謫和受罰,都是假象,李湘知道的,故而,慕容瑾說的,他亦能做到。
沒有哪個翩翩君子跟慕容瑾這樣,相信他的品行不會做那些事,她還不敢賭……
“姐姐!我那兒丫鬟太聒噪了,啦姐姐這兒尋個安靜可好?”蕭明月人還沒到近前來,聲音就傳了過來,伴著幾聲清脆的笑,車簾被掀了個角,露出那張美艷逼人的臉。
“……上來罷。”
聞言,蕭明月笑彎了眼睛,轉頭往車上爬,等著小廝擺凳子的時候,抬頭跟不遠處馬上的人對上視線,默默攥緊了帕子,蕭明月面上卻是笑意,轉而扶著丫鬟上了馬車,“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