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薄如水,稀疏的小樹林里,蟬鳴不絕,翻騰的暑氣終于在深夜歇了會兒。
破舊不堪的小客棧,就坐落在卞城北邊的小城鎮里,出門直走百來步,就能看見一棵白樺樹,在往右轉個彎,三步之內就是一條大路,這條路不長,可它是離北地大漠最為便捷的必經之路,不消半天功夫,就能進入北地大漠,而最近十幾年來,北地常年沙匪為患,故而,這條路,遠比看上去要兇險的多。
此刻,這條路風平浪靜,零零散散的農舍也都陷入了夜晚的安寧。
伙計打了個哈欠,探出腦袋四處看了看,又縮了回去,沖柜臺后的駝著背的中年男人道:“掌柜的,外面沒人了,咱們能關門了吧?”
那掌柜一件長褂子漿洗得發了白,臉上的褶子都堆在額頭上了,加之一張樂呵呵的臉,瞧著倒是有幾分喜慶。
“關了罷,今兒來了幾位貴客,莫要擾著他們歇息,你也早些回去睡覺罷。”
伙計聽了,扯了身上的罩衣塞進懷里,就往外走了,竟是連句謝都沒有的。
那伙計出去關了門,往路上去,卻只見遠處黑漆漆一片,他等了會兒,便聽見了越來越近的幾聲“天干物燥,小心火燭”,隨著梆子聲一起響,伙計跺了跺腳,沖漸漸顯露出來了的燈籠跑過去。
“喲,今天倒是下工早啊!又有貴客?”那更夫看清人影,舉著燈籠湊過去,隨口調笑了一句。
“別提了,一有貴客就提前給我下工,自己等著拿賞錢,摳不死他!”那伙計啐了一口,幫更夫拿著燈籠,時不時還幫忙吆喝一聲,直到順路回了自己家。
而那摳門的掌柜呢,賬算了一遍又一遍,吹滅了燈,輕手輕腳上了樓。
“客官?您可睡了?咱們家店還有上好的助眠藥酒,只要一兩銀子……”
半天沒聽見動靜,那掌柜的從懷里摸出來一個什么玩意兒,三下五除二就撬開了門,一邊嘀咕著什么,一邊往桌邊摸去。
月色淡泊,影影綽綽之下,那窸窸窣窣的人影格外明顯,只是,那人影才摸到小香爐,準備先倒掉這里面的東西,就發現這里面的香料已經沒有了,仔細一聞,掌柜的直接就軟了腿,這房里并沒有他放的香料!回想晚間這些人吃的飯菜,他又稍稍松了口氣,沒關系,只有一味藥也是一樣的,最多恢復的快一些……
誰知道,慶幸的下一秒,一把匕首就橫在他脖子上了,腿肚子一軟,那掌柜的直接站不住了,扶著桌子,僵硬至極,隔了一會兒,這才緩緩轉過頭,這一看,就更腿軟了。
來的時候還要人扶著的走的小姑娘,現在正一手拿著匕首,一手拎著包裹,平平無奇的臉上還帶著幾分不耐。
“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