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湘轉頭一看,無話可說,的確夠將就,只見慕容瑾手上的是一支男式束發的簪子。
在叫人進來幫忙和將就一下之間,李湘的選擇跟慕容瑾一致,一把抓住簪子,抬起手,又仿佛想起來了什么,李湘又塞了回去。
“那——”
“殿下,您這翠玉簪我可怕摔了賠不起的,要不然……”頓了頓,李湘彎了彎嘴角,小指勾住慕容瑾的衣袖,“殿下來替妾身綰發罷。”
且不提這只是普通的玉石雕琢出來的簪子,哪怕是價值連城的玉石,也不可能是她賠不起的,換言之,她賠不起的東西,他大概也沒有。
明晃晃的蓄意,本該是閨房之樂,可裹著更深更難以捉摸的用意的樂趣,讓人難以坦然自若,更難以抗拒。越致命的陷阱上,永遠鋪著越誘人的餌,可無論如何,那永遠都不會獵不到獵物的。
“好。”慕容瑾聽見自己說,然后,無比自然的走到小王妃身后,將頭發全撥到身后,以指代梳,很快就通順了,然后,第三次才成功綰成了一個松松垮垮的最常見的婦人髻,第四次才算是真的成功。
李湘垂著頭,任憑擺弄,卻在慕容瑾第一次碰到她頭發時就不自覺僵直了脊背,她甚至都控制不了,根本沒辦法讓自己跟看起來一樣輕松。
好不容易,終于捱過了這無比漫長的半刻鐘,李湘立馬溜了出去,直奔棋盤而去,邊走邊說:“殿下,上回可沒分出來勝負!殿下可別又讓著妾身,您要是輸了,這簪子妾身可不還了的!”
“那就不還。”慕容瑾看著自己湊過來親密的小王妃又忙不迭逃開,然后再神態自若的找話題,企圖分散注意蒙混過關,嘴角苦澀,卻沒顯露出來什么,短短一瞬,又恢復成了那個八風不動、冷靜自持的皇七子。
聞言,李湘高高興興沖人笑了一下,低頭擺弄棋盤,連聲招呼慕容瑾過去。
一樣的開局,慕容瑾也還是一樣的棋路,倒是小王妃的棋路看似不同于上次對弈的果決,看似步步留后手,實則一步步都在模仿慕容瑾的棋路,簡而言之,沒有一步棋是廢棋,也沒有一步棋是能看出來有關于她自己的半分用意。
她藏得太深了。慕容瑾想,這到底已經進行到哪一步了?她到底要做什么?明明是那么干脆直接的人,居然不惜跟他虛與委蛇,和顏悅色都到這個地步了,如果不是有孕,如果不是他直覺不太對,他是真的會留宿的。
她到底要做什么?
落下最后一子,慕容瑾收手,抬眸看向對面笑意盈盈的小王妃,心下愈發冷了。
棋盤上勝負已明,短到一刻鐘還沒過去多久就再無落子之處的一局棋,慕容瑾大獲全勝。
李湘抓著一把棋子,面上有些懊惱,把棋子放回棋簍里,看著棋面,長長嘆了口氣,幽怨道:“殿下,您真不讓著啊!?真是手下無情……”
“不是你說不要讓著的?”慕容瑾漫不經心笑了笑,探身伸手,小王妃動了一下,又復而笑了一下,慕容瑾不為所動,無比自然的揉了揉小王妃的頭,說:“時候不早了,今夜要不要留下來?”
李湘僵了一下,轉而笑著說:“妾身這樣子——”
“算了,雨要停了,知道留不住你,且等著罷。”瞥了眼肚子,慕容瑾意味不明道。
李湘適時低下頭,絞著帕子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