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予初抓著個東西,垂著一只手,轉頭去看,“怎么了?公主府送來的,哦不,寧樂公主還沒立府,寧樂公主送來的,這東西是什么?”
“……一種香料,用了大量的麝香,還有藏紅花。”小雪抓著帕子,想拿去扔了,又不敢讓自家姑娘一個人待在這兒繼續拆,一把抓過那鐲子,忿忿道:“奴婢拿去毀了這東西。”
李予初拉住小雪,滿不在意笑了一下,說:“別急,我再看看這鐲子。”
小雪不肯松手,可架不住李予初誠心去掰她的手,她又怕收不住指甲劃到姑娘,到底是松了手。
隔著衣袖抓著鐲子,李予初看了看,寶石是真的,而且價值不菲,依寧樂在宮里的處境來看,倒是真舍得東西。
“這么好的東西,可不能讓我一個人知道,先別扔,拿去給咱們王爺看看,他那好堂妹,要他王妃性命呢!”李予初把鐲子扔回盒子里,拍了拍手。
可不是要她的命?她才生產完,就跟這東西打交道,本就氣血兩虛,真要是戴久了,豈止子嗣無緣,能不能多活幾年都是個問題。
小雪一愣,顯然沒想到這個解決辦法,抓著那幾顆香料僵著手,末了,終于反應過來,往外走了幾步,又折回來抱著盒子,問:“現在去?”
“現在啊!你聽,小世子又哭了,乳母不是說,每每殿下過來,小世子就不哭了么?所以啊,快去罷!”李予初指了指隔壁,滿臉無辜,說。
小雪抱著盒子,很快走了。
看著她出去,李予初捻起方才滾到禮盒中間卻沒有被撿起來的一顆香料,去了書桌那邊。
瞥了眼窗外的忙忙碌碌的幾個丫頭,李予初轉身抽了張信紙,拿了筆。
她怎么知道寧樂公主送的東西有問題?她當然知道。
因為,她托任晚櫻告訴寧樂了她父王的死因,雖然不是李予初害死的,但是,沒有李予初那出自藥王谷一脈相傳的香囊,勇毅侯怎么會觸物傷情,不觸物傷情又怎么會夜夜噩夢不斷,如若不然又怎么會被人煽動謀逆呢?而如果不謀逆,說不定他就還能茍活幾年,勇毅侯不死,太后也能茍活幾年,太后和勇毅侯康健,寧樂就不會寄人籬下嘗盡深宮苦楚了。
如此說來,寧樂公主想她死,豈不是理所應當?
故而,她不放心寧樂送來的禮,難道不是情理之中?
而且,她還猜,寧樂沒有直接從小世子身上下手,是顧及了貴妃,畢竟,宮里新人一茬一茬換,貴妃和淑妃卻多年盛寵不衰,在深宮待過的人,應該沒人想跟貴妃對上。
而她現在寫的這封信,姑且算是回禮罷,寧樂公主不能只知道父親怎么死的,而不知道母親是怎么死的吧?她既然已經給人家解惑了一回,那么就看在麝香和藏紅花的面子上再送一回罷……
好歹,沒有寧樂公主跟她自來熟,她也不能那么快替藥王谷上下平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