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那是多少未婚的男男女女唯一可以光明正大見面的日子,在一盞盞花燈前,在喧囂熱鬧的街頭,在花船游行的御河邊,有情人一抓一大把,呼朋引伴的更是不計其數,反倒是孤身一人的幾乎沒有。也正是因為這個,那一天才格外需要有人巡邏,需要有人來保護,這也是為什么慕容瑾為什么會出現在街頭的原因。
可那個時候,他……他根本就沒有多想,畢竟,上元節京都城的花船游行也是難得一見的美景,也不乏舉家出門看花船的。任憑誰也不會想到,傳聞病弱的李家姑娘會一個人出門,還私見外男。
亦或是,他應該說,他現在才知道原來他們早就認識……
坊間傳聞是從四月四萬獸山圍獵傳出來的,那時都說是薛子易一腔孤勇,為救佳人生死不顧。
其實也不是無跡可尋,至少,事后薛子易的口供就沒辦法解釋清楚為什么唯獨只要他能追上刺客,為什么他會是最先出現在李家姑娘營帳外的人,以及最讓人無法理解的——為什么他敢傷勢未愈時攜恩圖報逼上李家提親。
但凡李家有半分不愿意,薛子易的傷可能就永遠都好不了了。慕容瑾是見過多次李家父子的,這一年來明里暗里不知道被提點了多少次,他甚至毫不懷疑,哪怕已經成親,哪怕孩子還小,哪怕他是皇子,但只要他苛待李予初半分,說不好哪天他就會暴斃在外。
這么想來,當時朝中屢屢有人在相爺面前調侃此事,相爺雖然每每都是一句“不說也罷”,但是也從未真的計較,因為如果他真的計較,是沒人敢在這位一手把當今扶上龍椅的相爺面前說這個的,更遑論打趣說笑了。
眼前人笑意盈盈,嘴里的話卻沒有一句是他想聽的,連搭在他胳膊上的手有些灼熱,燙得人想立刻跳開。
可是,他晚了一步,于是乎,他又聽見她說:“殿下,您現在還覺得那一晚的妾身如洛神一般么?”
誰的洛神會是別人的心上人,心里還揣著另一個人?梳妝打扮滿懷期待的奔赴一場燈會,全是為了另一個人?
“……就真的忘不了他?”
李予初笑了笑,撐著床榻,說:“那時他上門提親,當著我加上下百來口人的面說,后院唯我一人不納妾沒有通房還絕不會去花街柳巷,如有食言,就以死謝罪。”
“他跟父親說,只要我愿意,隨時都可以回府住,帶上他就行,甚至于是,如果父親不嫌棄,他可以上門做贅婿。”
“他跟昌平伯府的人說,得罪夫人的就立刻趕出府去,甚至于一開始把喜歡惹是生非的那一支分了出去,還差點兒被御史臺參了一本。”
“如若不然,殿下以為,單憑他那舍身相救的功勞,就足以威脅到我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