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巨大的水機。就像輪船下方的螺旋槳一樣,它只要旋轉起來,就會推動整個冷卻系統中所有的水不斷流動,將熱量從乏燃料池帶向第11號居住區。
想要破壞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在水下,不要說用手掰、用牙齒咬,就算是用金屬棍砸,恐怕也未必能動得了它分毫。
這會它停下來了,還時不時地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抖動兩下,很不甘心的樣子。
這機器在水下并沒有停機的開關。柴庫夫的操作非常巧妙。一根長長的粗麻繩被卷進了螺旋槳和水機的轉軸之間,堵塞了軸心部位所有的空隙,才終于把螺旋槳停了下來。
只有停下螺旋槳才可能從這里逃出去,因為這是通往外界的唯一水路。如果不把螺旋槳停下來,任何通過的人都會變成被切成麻花狀的烤腸。
但柴庫夫并沒有離開。因為在螺旋槳的那邊,雖然在水下靜悄悄聽不到任何聲音,明亮的燈光依然在晃動。對方顯然在做什么操作。
孟飛往后躲著,緊緊貼著墻接近螺旋槳,靠巨大的葉片遮擋視線隱藏著自己,然后用手指了指螺旋槳之間的縫隙,示意段宇該出手時就出手。
段宇再也沒有猶豫,頭一縮就鉆了過去。螺旋槳那邊的確有一個人,身后背著一對氣瓶,頭上戴著頭燈,手拿扳手,正在專心致志地操控那邊一堆奇怪的機械。
本是畏畏縮縮的段宇一眼就瞅中了對方背上的氧氣瓶。他就像沙漠里快要渴死的駱駝看到了水源,那種沖過去的勁兒誰也擋不住了。
背著氣瓶的人感覺到了背后莫名的水流,等他回頭的時候,自己臉上的氧氣面具已經被人狠狠地揪住,使勁一拉,腦后的帶子也松脫了。
段宇把搶來的氧氣面具扣在自己臉上,深吸一口。這可是真正的純氧,宛如清晨的林間,紅色的陽光剛撒在布滿露水的枝葉上,迎面拂來的第一縷清新風。
然而對方立刻從腿上拔出了明晃晃的匕首,猛刺了過來,段宇肚子上中了一刀。他這才意識到,這可不是久旱逢甘霖的大喜時刻,而是你死我活的戰斗之時。
刺中段宇第一刀之后,背著氧氣瓶的人立刻拔出刀,再緊接著刺入第二刀、第三刀,短短數十秒,他一連往段宇腹部刺了數十刀。
但奇怪的是,被刺的對象仿佛是一個奇怪的橡皮人。當他第一刀刺進去,鮮血飆出,然后他再刺第二刀的時候,第一刀傷口處飆出的鮮血竟然在水中又縮回了傷口中。
然后第二刀、第三刀皆是如此。這讓他感覺自己落在了一張無聊的蹦床上,掉下去,彈起來,徒勞地拼命,和什么都沒有做過一樣。
“我……竟然有不死之身!”
熬過了一連串的陣痛之后,段宇終于醒悟了。
“原來位面之子是我!”
他終于爆發了小宇宙,抱著對方的腦袋狠命一撞,用自己的鐵額頭撞在了對方的鼻梁上!
潛水者腦袋嗡地一聲,被撞蒙了。而段宇趁機伸手奪過對方手中的刀往對方脖子用力一桶。這人被刀尖刺退到了管壁上,脖子那處的動脈就像烏賊一樣噴出大片黑血。
這貨就這樣死了?
數分鐘后,孟飛從隱蔽處小心翼翼探頭出來,對漂浮在血水中的死人做了一個掃描。這人的大腦在失去血壓之后,已迅速死亡,剩下的部分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孟飛撿起沉落水底的頭燈照了照對方的臉。飄蕩在水中的灰白色的頭發、線條清晰銳利的北東洲馴鹿人的面相,都證明了這就是柴庫夫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