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侯教授好像不做門診，但是醫生來門診找別的醫生問事情也很常見。侯教授會找哪個醫生呢？或者說侯教授看到楊依依了，來過來問她？無論是哪個女生，做人流手術的時候被自己喜歡的人看到了，都是天大的尷尬和傷心。侯教授穿著白大褂風度翩翩，他正大步朝楊依依這邊走來。楊依依緊張得雙手緊緊揪著衣角。她低下頭，不敢看侯教授，不敢和侯教授的眼光有任何接觸。我看到侯教授攔住另外一名醫生，皺著眉頭談話，估計是在商量病情。原來侯教授是來找醫生的，而不是來找楊依依。楊依依低著頭，偷偷看侯教授，見侯教授不是找她的，也暗自松了口氣。誰知侯教授說完后之后，又朝楊依依這邊走來。楊依依趕緊又低下頭。侯教授走得越來越近，已經靠近候診椅了。他距離楊依依只有五步之遙他再次跨出一步，卻轉了個身，往旁邊診室走過去了。婦產科旁邊是內分泌科。侯教授的消化內科和內分泌科經常有合作。楊依依再次松了口氣。這時候叫號的喇叭高聲喊：“334號，楊依依！334號，楊依依！”喇叭重復了兩遍。只要不是個聾子都聽得到楊依依三個字。侯教授已經走過婦產科候診區了，卻又轉過身來。他一眼看到了楊依依。楊依依面紅耳赤。侯教授來到楊依依面前，微笑著問：“依依？你在這……”他看了看周圍，似乎想尋找楊依依的男朋友，他看到了我又看到我身邊的馮楠浮，朝我微笑。他微笑著說：“年輕人要注意安全……手術做完了要注意休息調養。我有個會診，你好好保重。”楊依依抬起頭，說：“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子……”侯教授笑道：“我也曾年輕過。小胡，你幫忙照顧一下。”楊依依說：“我……”她“我”了半天都沒有下文。侯教授轉身離開。在他轉身的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他臉上的笑容更加旺盛了。楊依依失落透頂，說：“完了，他以為我跟別的男生……”我心想，侯教授肯定認為楊依依和別的男生有關系了，所以來打胎。既然楊依依有了別的男朋友，肯定就不會繼續纏著他……我說：“楊依依，我在這等你吧，等你手術結束了，我送你回家。”楊依依突然非常憤怒：“不要你管！看我笑話看得爽嗎？我叫我表姐來接我，你趕緊走，我不想看到你。”我莫名其妙，不知道楊依依發什么瘋的，我又沒得罪她。馮楠浮攙扶著我的手臂，說：“那我們先走吧，楊依依心情不好。”楊依依低著頭，不再搭理我。我只好識趣地走開。走出醫院后，我打了個車回馮楠浮的家。在車上，馮楠浮問我：“你是不是好奇楊依依為什么對你發火？”我說：“是啊。你們女人真是不可理喻。”馮楠浮輕聲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家楊依依喜歡那個醫生，卻被醫生看到她做人流手術，她肯定覺得非常丟臉，結果丟臉的樣子被你看到了，還被我看到了。如果換做是你，你的心情會很好嗎？”我恍然大悟，說：“可是我根本沒有嘲笑她啊。”馮楠浮說：“雖然你沒有嘲笑她，但是她感受到了你嘲笑她的意思。”我無語。到家之后，我照顧著馮楠浮躺在床上休息。她躺著閉目養神。我坐在旁邊思考問題，為什么馮楠浮和楊依依都會夢到孟婆婆的兒子，而且都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懷孕？稀奇的是馮楠浮還是個處女！問題還是處在孟婆婆身上。可惜團結村小區拆了以后，我就再也沒看到孟婆婆了。或許這些事情還是跟二十年前的紅教祭祀殺人有關。我給宋云間打電話，希望請他調查一下孟婆婆二十年前的家庭情況，尤其是孟婆婆的三個兒子。宋云間正被最近幾個大失血死亡的案件折磨得頭昏腦漲，不過還是抽空幫我調查二十年前的往事。他們朝廷中人做這種事情比我們老百姓要方便得多。到了晚上，宋云間才給我回電話，介紹孟婆婆的家庭情況。他說孟在二十年前，孟婆婆的三個兒子非常不孝順，對孟婆婆一點都不好，甚至痛恨他們。他仔細查閱當年的資料，分析出部分兒子痛恨母親的原因。三個兒子當中的老大和老二，都沒有孩子！原來他們自己沒有生育能力！不育的原因有很多種，他們的原因在于父母是近親結婚！雖然沒有導致兒子產生畸形，但是讓他們不育！所以老大和老二都痛恨父母，認為是他們害得自己段子絕孫！而老三卻有個女兒。不過老三心中納悶，同樣是父母生的，為什么兩個哥哥沒有生育能力自己卻有？難道自己不是親生的？他去做親子鑒定，確認自己是父母的親生兒子。他的大哥二哥嫉妒他，制造流言蜚語，說老三的兒子不是老三親生的！三人成虎，眾口鑠金。老三自己也特別懷疑，于是就聞到一股極其血腥的味道，地面上呈暗紅色。社工大叔說：“前兩天，蔡鴻志突然大吐血，吐得到處都是。我從來沒見過一個人能吐那么多的血，他整個床單被子都被鮮紅浸濕了，地板上全部都是他的血。他的血流遍了這間屋子的所有地板，天哪，你們當時沒看到，全部都是血。你們見過殺豬沒？殺豬的人給給豬捅一刀放血，能放好一大盆，蔡鴻志的血起碼能放十盆！”我有些懷疑，說：“有這么夸張嗎？”社工大叔笑道：“騙你干啥？我們送他去救治中心，還沒到醫院，人就斷氣死了。他在救護車上的時候，還在繼續吐血，救護車上的病床都是他的血。醫院也覺得奇怪，把尸體留在醫院研究了。”楊依依捂著鼻子說：“這里的血腥味太重，我有點受不了。出去吧。”社工大在我印象中，孟婆婆是個好人！我曾經墜入過紅教的拔舌地獄和烈火地獄，都是孟婆婆將我救了出來。雖然我不知道孟婆婆是如何將我喚醒的。既然她肯出手救我這樣一個跟她毫無關系的陌生人，那她肯定就是個好人。這就是我的邏輯。如果她的大兒子和二兒子化為厲鬼作祟，她會怎么處理？馮楠浮的電話突然響了。我和馮楠浮相處了好幾天，她的電話非常少，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幾乎沒有和其他人聯系。她微信上的好友只有那么幾個。她說得不錯，她朋友的確很少。馮楠浮睜開眼睛對我說：“老胡，幫我把電話拿出來吧。”她的手機放在她的小包里，我給她拿出來，無意間看到來電顯示是曾念嬌。她們倆居然認識？大學生劉音自殺身亡，據說就是為了這個叫曾念嬌的女主播。我和馮楠浮還有楊依依都去過曾念嬌的家，見過她和她媽媽田阿姨。她們都是在胖頭平臺直播。馮楠浮拿過手機，說：“喂，嬌嬌…她聽電話的時候看了一眼。我以為她讓我回避，于是我站了起來往外走。馮楠浮卻示意我坐下。我干脆去上個廁所。回來的時候馮楠浮還在接電話，大概聊了半個小時才掛電話。我說：“難得見你和別人聊天啊。你和曾念嬌很熟嗎？”馮楠浮放下電話，說：“以前不熟，上次去她家還是第一次見面，當時交換了微信，后來就聊了一段時間。原來她是我老鄉，這樣話就多了些。”我說：“這個世界真小。”馮楠浮說：“是啊……她說她今天在醫院看到了我和你，問我是不是懷孕了。我說是的，結果她說她也懷孕了。而且……”馮楠浮停頓了半天，才繼續說：“她和她男朋友平時很注意安全，沒想到會懷孕……”我說：“我以為她也是沒跟男人接觸就懷孕了。小情侶之間萬一想玩玩情調什么的，意外懷孕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你剛才說而且，而且什么？”馮楠浮說：“她說她最近經常做夢，夢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我想到馮楠浮夢到孟婆婆家的老大，楊依依夢到孟婆婆家的老二，問：“她也夢到了孟婆婆的兒子嗎？”馮楠浮說：“不是，她夢到了她前男友，前男友還跟她那啥。你估計知道，她前男友為她跳樓自殺了，她害怕前男友冤魂不散來找她麻煩……她沒敢和她現男朋友說。”我笑道：“肯定不敢說啊，她去醫院干什么？”馮楠浮嘆口氣，說：“她還沒有做好要孩子的準備，她男朋友也沒打算現在就要孩子，所以要打掉，正巧就在醫院碰到了。她看到做手術的姑娘很痛苦，嚇得不敢做，于是回去了。”做人流的姑娘太多，這個世界太小，這也能碰到一起。馮楠浮問：“你說。她前男友會不會變成鬼找她？”我說：“會不會找她不知道，我知道她找過楊依依。前段時間，有個人用劉音的手機看楊依依的直播，還跟她聊微信。楊依依還以為是鬼，嚇得半死。”馮楠浮的電話又響了。她接聽，說：“爸……”我嚇一跳，居然是她爸爸。馮楠浮小聲打著電話，打完后對我說：“糟了，我爸爸知道我今天做了手術。”我問：“他怎么知道的？”馮楠浮說：“給我做手術的醫生是我爸爸的朋友。我爸爸媽媽要來江城看我。”我笑道：“這是好事啊，你親爹親媽照顧你肯定比我要好。”馮楠浮幽幽說：“我爸爸媽媽來的話，我就不方便留你繼續住了……”我說：“肯定的撒，我又不是你男朋友。你爸爸什么時候過來？我也得收拾收拾東西回去了。”馮楠浮說：“明天中午。”我收拾收拾東西，陪馮楠浮最后一晚。目前看起來馮楠浮擺脫了失血的威脅。天亮后我離開馮楠浮。我的行李很簡單，一個書包就裝完了。我直接背著書包去醫院上晚上回到陳老師家里，洗了個澡再來探望楊依依。楊依依在家休息，氣色非常難看，躺在床上看電腦。大表姐說：“老胡度蜜月回來了？”我苦笑不得。楊依依很疲憊，不想說話，我待了會兒就離開了。過了幾天楊依依慢慢恢復過來，喊我再去陽光福利院看望蔡鴻志。我見有事情能夠轉移楊依依的痛苦，便痛快地答應。來到陽光福利院，我們再次看到了熟悉的社工大叔，他也是蔡鴻志的老鄉。社工大叔看到我們，主動說：“你們又來看望蔡鴻志啊？”我說：“是啊。”社工大叔說：“恐怕你們見不到了。”我見社公大叔似乎受過什么經驗，臉色很不好看。我問道：“咋啦？”社工大叔猶豫了片刻，說：“蔡鴻志死了。”雖然我知道蔡鴻志身體非常差，撐不了幾天，但是猛然聽到他的死訊還是有點突兀。楊依依問：“他怎么死的？”社工大叔說：“你們跟我來。”我們跟著他走進蔡鴻志生前的房間，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極其血腥的味道，地面上呈暗紅色。社工大叔說：“前兩天，蔡鴻志突然大吐血，吐得到處都是。我從來沒見過一個人能吐那么多的血，他整個床頻轉發給我，我在電腦上打開看。視頻的畫面在醫院。畫面里是一輛救護車的后門，許多醫護人員在忙碌，救護車里全是血，似乎都要漫出來了。醫生護士病人和家屬都在尖叫：“好多血啊！好嚇人！”有人被血腥味熏得當場嘔吐。我也覺得惡心，但是一想到里面可能有我的血，我的心情頓時復雜起來。突然我看到視頻里有一張熟悉的臉一閃而過。那是孟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