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醫院門口還亂哄哄的，很快就恢復了安靜。就連看守我的警察都只剩下了一個年輕的哥們。年紀不大，看樣子是個警察隊伍中的菜鳥。
我從口袋中摸出一根煙，遞給他，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去。看他的模樣，好像比我這個“階下囚”還要緊張呢。
“哥們，用不著緊張，我跑不了！也沒有必要跑！”“嗯，我知道。知道你和三哥是一伙兒的，我們就不擔心你逃跑的事兒了！”“咦，你也知道老三？”
“誰不知道他啊！天底下第一號的混蛋，可是，也是天底下的第一號好人！”這個評價可實在是太矛盾，也太高了。我沒想到一個警察中的菜鳥，竟然會給老三那個神棍這樣一個評價，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既然開始聊天了，小警察也放松下來。給自己把煙點著，然后一屁股坐在我的旁邊。“我可聽所里的前輩說了，遇到老三，有多遠跑多遠，否則被他氣死了，絕對沒地方說理去。不過，遇到什么難處了，無論是什么問題，都可以找他幫忙，和他說明情況，一般都能夠得到他的幫助！”
沒想到老三那個混蛋還有這一面，真讓我大開眼界了。小警察言之鑿鑿的“我們所里一共就七個人，可是其中有四個人曾經得到過他的幫助，幾乎所有人的手上，都有他的聯系方式，以備不時之需！”尼瑪，這都成了及時雨了，哪里有事兒哪里有他啊，不過和那家伙相處的兩天中，沒看到他有多忙，閑的屁吱吱的。他哪來的時間幫助別人處理麻煩啊？
雨城雖然是個小城市，可是加上周邊的鄉鎮縣城，至少也有幾百萬的人口，他一個人能忙得過來？一個所里七個人就有四個得到過他的幫助，這個比例絕對很高了。真想不明白，這貨是怎么做到的！如果說邊飛在我的心中，曾經達到過神仙的程度，現在老三幾乎可以算得上是上帝了。不對，就是上帝貌似也沒有辦法關注到每一個世人，做到面面俱到的。
“你不信？”小警察眨巴著眼睛，露出幾分不快的神色，如果我開口說不信，沒準這貨會立刻胖揍我一頓。因為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腦殘粉的瘋狂。“信，信，咳咳，我信！”聽到我回答之后，小警察的臉色果然緩和了很多。
身后腳步聲傳來，回頭一看，之前沖進醫院中的隊長已經從里面走出來了。小警察騰的一下從地上站起來，趕忙將手里的煙頭扔掉。怎么說我也算是嫌疑犯呢，一個警察和嫌疑犯并肩坐在臺階上抽煙，這個怎么看著都有點兒別扭。隊長沒有責怪小警察，只是向我點點頭：“老三脫離生命危險了，只是他的傷比較重。剛剛打了鎮定，讓他睡一覺，好好休息休息！在他神志將要模糊的時候，還特意告訴我，有什么事兒，等他醒過來了再解釋，而對你，不要刁難，你想干嘛，就干能看出來，隊長再和我說這些的時候，很不情愿的樣子。在這次事件中，我顯然是個非常關鍵的人物，尤其是我坦誠承認了對現場發現的唯一一具尸體負責的事兒。不過，看在老三的面子上，警察仍舊不予追究。這也說明了老三在這些人心目中的分量。能夠讓執法人員網開一面，這說明什么？
要么就是執法人員收受了足以讓他沉默的利益，顯然這個是不存在的。要么就是他無法拒絕的人情。老三的地位真的不是一般的高啊！我不得不再次審視老三在雨城中的能量。“不過，我提醒你，最好這段時間不要離開雨城，等到水落石出吧！”
好好的一個線索就放在面前，好像任何人都無法輕易放棄。我笑著點點頭：“放心吧，我這段時間就在雨城大學旁邊的旅館里，直到你通知我可以離開了再走！”開什么玩笑，這個時候就是讓我走我也不會離開啊。到雨城大學調查鬧鬼事件，我可沒有收到任何的報酬。目的就是為了尋找馬剛豪和攝青鬼那兩個死鬼。現在南教授的真實面目是看到了，可是我那兩個死鬼兄弟還沒找到呢！這個回答隊長顯然十分滿意，連連點頭：“很好，很好，謝謝你的配合！”
靠，啥時候警察辦案，還會謝謝嫌疑犯的配合了。雖然人家嘴里沒有明說，可是從他的眼神中我還是能夠讀懂他的意思，在他的眼中，我就是個殺人嫌疑犯。而且是幾乎可以肯定的那種。就在我站起身剛要離開的時候，一個警察慌慌張張的跑過來：“隊長，尸檢有結果了！”
“呃，不能這么快吧？”“是，正式結果沒出來，可是……可是初步結果出來了，就是那個人，那個人……”警察磕磕巴巴的，連話都說不明白。“那個根本算不上是人吧！”看他憋得難受，我索性替他說了。隊長瞪了我一眼，如果不是看在老三的面子上，沒準早就大聲斥責了。“嗯，負責尸檢的同志也是這么說的！”“啥？”輪到那個隊長吃驚了，嘴巴長得大大的，幾乎能塞個鴕鳥蛋進去。
“那只斷手是誰的，找到人了么？”我追問到，南教授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總不是個事兒，老三一定知道事情的經過，不過現在他還在昏迷中，不如先問問這些正在調查的警察。“校方領導認定，是雨城大學南教授的。可是南教授在什么地方一直沒有找到。給他家里打電話了，他的家人說，天剛黑的時候他就離開了，說去學校處理點兒事情，之后一直沒有回家……”
剛跑過來的警察也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還以為我是私家偵探什么的呢，老老實實的回答。看來只能等老三醒過來再說了。我點點頭，邁步向醫院中走去。老三脫離了生命危險，讓我的心里踏實了很多。從前對這貨怎么看著都不順眼，但是就憑他冒著生命病房很干凈，老三在醫院中享受的絕對是貴賓級待遇。至于另外兩個壯漢，沒什么大事兒，現在早被警察帶走了。
對老三的看守也不是很嚴格，只有一個警察坐在門口的長椅上，玩手機游戲。看我過來連阻攔的意思都沒有，只是點點頭，視線就重新落在手機上了。推開房門，我不由得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一屋子滿滿當當的。本來病房面積就不大，可是看人影，足足有幾十號。房間中陰氣彌漫，冷颼颼的。“咳咳，讓一讓，讓一讓！”雖然心里很明白，這些鬼魅不會阻擋我的道路，可是直接從他們身體中穿過去，還是挺別扭的。
坐在門口的警察疑惑的抬起頭看著我，伸著腦袋在房間里看了一圈：“譚先生，你和誰說話？”“哦，沒事兒，沒事兒！”為了不讓他太過驚悚，我還是關閉了病房的房門，把他隔絕在外面。那些鬼魅顯然也都聽到了我的話，自動讓開了一條道路，眼神都集中在我腋下的陰陽傘上。這東西關鍵時刻可以成為他們的庇護，但是如果沒有機會得到它的庇護，同樣是殺傷力十足的武器。所以鬼魂們的眼神都是邊飛當初曾經和我說過，老三這貨為了鬼魂竟然和自己的同行鬧的非常不愉快，現在看來，這事兒十足是真的。這家伙受傷了，人沒來探望呢，鬼魅們倒是集中了不少。這個天下第一號的混蛋不只是在人中有威望，在鬼魅中的威望也不低啊。
當然，這是在他昏迷的時候，等到他清醒了，這些鬼魂恐怕就有多遠跑多遠了，這貨的那張臭嘴，實在是太討厭了。后背上的傷比較嚴重，所以老三是趴在床上的。鼻子里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哥們，謝謝你啊！”老三的年紀其實不大，看他酣睡的樣子，還有幾分孩子氣的味道。
不過對他的感激絕對是發自肺腑的。看到他從通道溜走了之后，我的心真是拔涼拔涼的，有種被人遺棄的感覺。可是當聽到門口的大吼的時候，我發覺整個人好像都陷入到了瘋狂中。后半夜基本上我就坐在老三床頭的椅子上，警察一直沒有進來打擾我。至于房間中的鬼魅，開始的時候看著我的眼神都是怪怪的，不過，看我沒什么舉動，也都逐漸恢復了正常。走了一波鬼魅，又新來了一波鬼魅，弄的好像遺體告別似的。忙碌了大半宿，加上身上多多少少也有些傷，所以我索性靠在椅子上睡著了。我一點兒都不擔心游蕩在周圍的那些鬼魅，他們對于我來說，基本上是無害的。就算他們有什么不良企圖，陰陽傘里的乞丐朱也不是吃素的。酒鬼和鬼孩子就不指望了，他們基本上幫不上什么忙，不添亂就不錯了。
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天光已經大亮，我低頭看看躺在病床上的老三，被嚇了一跳，這貨瞪著兩個大眼睛，饒有興致的看著我呢。“艸，你醒了怎么也不打聲招呼！”“沒見過你這樣護理病人的，也太不靠譜了吧。睡的那叫一個香甜啊，哈喇子都淌衣服上了！”“……”這張嘴巴還真是張口就得罪人，我特么能守在他旁邊沒回旅館睡覺去就算不錯了！看看周圍，昨天晚上熱鬧的像菜市場一樣的鬼影子也都不見了，估計連鬼都受不了老三的這張臭嘴，要不他怎么會有鬼見愁這個外號呢。
警察也聽到房間中的說話聲，推門走了進來，不是昨天晚上守在門口的警察，而是那個隊長。“你醒了，事情基本上已經調查清楚了。那兩個人受到南教授的指使，打算對你們實施搶劫，不過最后搶劫失敗了……”
雖然之前這哥們已經說了，不會對我太過深究。不過現在弄出這么個理由，讓我真是無語了。南教授指使人搶劫？我特么真沒想到就我和老三這個熊樣有什么值得南教授搶劫的！老三的臉上露出壞壞的笑容：“這就對了，本來嘛，很簡單的事情。結果弄出這么大動靜來！”隊長支吾了半天，好像琢磨著接下來的話應該怎么說似的。可是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整明白措辭。
“喂，老韓，有什么話說啊！看你的模樣好像便秘似的！”“那個，實驗室里的……算是人吧，那個是怎么回事兒？”明明房間中只有我們三個，可是隊長仍舊將聲音壓得很低。“噗，老韓，干嘛整的神秘兮兮的，不就是一個僵尸么！”“靠，小點兒聲！”老韓一把捂住老三的嘴巴，還擔心的回頭向門口看了看，發現沒有醫生護士進來，才接著說道：“那個發現已經被列為特級機密了。中央的人很快就會來調查，尸體都被運走了。我也接到上級封口的命令，所有知情人都當什么都沒有發生。就是你們在校園中發生械斗的事情，都要低調處理！你也不要四處宣揚，回頭上面的人會直接找你進行調查！”
“切，這樣最好，我才懶得四處宣揚呢，從上到下進行保密，也能讓我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老三挪動一下身體，大概是觸動了傷口，疼的他齜牙咧嘴的。“還有，你知道南溪教授在什么地方么？現場只是找到了他的斷手，可是人卻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的斷手上有你殘留的指紋，別說你不知道！”“……”老三瞪著眼睛看著老韓，嘴巴閉的緊緊的，一句話也不說，病房中陷入到了詭異的安靜中。“靠，說話啊！”老韓催促著說道。
“你讓我別說不知道，那我就沒什么可說的了。斷手上留下我的指紋很正常嘛，握握手什么的都有可能啊！沒準那老頭崇拜我呢，和我握過手之后，就舍不得洗手了，哎呦，沒想到啊，本尊在中老年人中還這么有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