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全是胡扯……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經……”
伴著歇斯底里的咆哮,菲克像是小丑盒子里裝了彈簧的玩具,從椅子上彈射而出,關節慘白的雙手重重拍擊在茶幾上。
那對鼓脹的眼球上扭曲著密密麻麻的血絲,勾畫出焦躁、恐懼、憤怒混雜的眼神。
擁有這種眼神的成年男性,毫無疑問是狀態極不穩定的危化品。
然而瑞爾醫生顯然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過來人,面對這種可能存在暴力傾向的病人,依然面不改色筆不停耕。
“冷靜點,好好想想,你也許能回想起點什么恢復正常的記憶……”
“嘶——”
猛然吸入一口空氣,菲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不斷提醒自己,這一切不過是些無聊的鬼把戲罷了,自己必須冷靜下來,用現代社會的手段解決問題。
“喂,保衛部嗎?這里是A座502,有個自稱精神病醫生的精神病人,請立刻前來驅逐!”
商務大廈的保衛人員效率高得驚人,這些維護資本運作的必要力量,和學校門衛這種社會養老組織完全不是一個工種。
木門把手重重的撞擊純白的墻面,兩名身材頗高的壯漢裹著有些褪色的黑色制服,邁著急促的腳步來到菲克面前。
菲克松了口氣,希望趕緊結束這場鬧劇。
“快把那個裝模作樣的……你們在干什么?!”
兩人一左一右不由分說的將菲克按回鳥籠椅上。
“的確是自稱精神病醫生的精神病人,同樣的把戲你上次已經玩過一次了!”
“瑞爾醫生,需要給他注射鎮定劑……”
“嘭!”
頃刻間,危化品發生了劇烈反應。
只一拳,只會出現在辦公室的座機,連帶著下面那張后現代主義簡約風的純白茶幾,一起爆成了碎片。
這可不是什么空手道大師的公開表演,而是失控病人毫無技術含量的恐怖蠻力。
紅色的律動在血管鳴響,血色猛然溢滿眼前的世界,菲克一瞬間完全失控,無法壓抑這種炸藥般瞬間引爆的沖動。
然而與其零距離接觸的瑞爾醫生,依舊波瀾不驚的坐在黑色網紋椅中,穩的像是棋盤上的一枚西洋棋。
“你需要長期有效的治療,從虛幻的世界中脫離出來,面對真正的現實,過去的失敗經歷讓你產生了嚴重的臆想導致了你的精神錯亂,讓你自以為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用以逃避犯罪與失敗的事實,菲克先生,在你保外就醫的時間里,希望你能配合治療,或許在你監禁結束后還能重新回歸……”
胸膛劇烈起伏著,菲克用布滿血絲的眼睛低頭看向自己顫抖的雙手。
血流如注,經久未止。
刺痛的雙手與腥甜的氣息告訴菲克,他所處的地方名為現實。
心臟內,血色律動驟然轟鳴,耳畔不斷回想著對方的話語,過往的記憶不斷浮現,焦慮感壓迫胸腔,讓菲克無法呼吸。
該死的、該死的、這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記憶,仿佛都是真實的,然而所有的記憶重疊到一起時,一切都顯得如此虛假……
無數的事實與無數的虛妄重疊到一起,菲克開始無法辨析現實與虛擬的界限。
瘋狂……
一切都變得瘋狂而失控起來,無限的焦慮感如潮水般襲來,似要將其吞沒……
菲克的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必須離開這里。
如同出閘的野獸,菲克像扯斷枷鎖一樣狠狠掙脫保安的束縛,從白色的大門悍然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