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菲克的靈魂早已疲倦,一次次嘗試,一次次失敗讓他只想將這一切盡快結束,不論結果如何。
他已是明白,人與人之間的斗爭難有結局,如同宿命一般桎梏著人類的雙螺旋,時代發展的螺旋上升根本看不到盡頭。
“延界冠冕的碎片在何處?”
佩珀的書頁上沒有顯現新的文字,而是朝著菲克遙遙一指。
一剎那,菲克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恍惚起來,在灰暗的混沌之中,他的意識墜入了靈魂世界的深處。
這片灰黑色的空間里,無數過往的時光碎片在交錯激蕩,菲克眼中如走馬燈般穿梭過無數以往的記憶畫面。
越是深入,整個世界越是黑暗。
最終,在靈魂的盡頭,菲克看見一位坐在王座的女人。
黑鐵鑄就的機械王座已殘破不堪,卻依舊散發著超然萬物的氣息,與世間凡俗格格不入。
端坐在王座上的王者,那雙洞悉世間一切的眼睛歷經千萬年歲月,依舊絲毫未有半分變化。
看到面前的人,菲克似乎明白了一切。
對方從未消逝,而是如光影一般,與他一同存在。
過往漫長的歲月,此刻瞬間如剎那般短暫,一切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一天。
“看清了嗎?用你自己的這雙眼睛……”
當初一切的錯誤,此刻變幻成正確的答案。
人類終究是有極限的,若是想要進入新的世界,那便不得不將舊世界的一切摧毀……
為了真正的偉大,犧牲微不足道的人性亦是必然……
這一刻,菲克終于感受到了對方超然的領悟。
光與暗,此刻再度逆轉。
周圍的一切,隨著認知的變化悄然變幻,原本黑暗的領域陡然綻放出無盡的光芒。
剎那間,光與影的界限逐漸模糊,兩道身影在恍惚的光影中緩緩重疊……
眼中的迷茫逐漸退卻,宛若刀鋒般冰冷銳利的目光主宰一切。
從意識中回到現實的存在取下破敗的冠冕,如視無物般望著佩珀,冷漠機械的說道。
“立下你的誓言吧,待你失敗的那一天,我會取回屬于我的一切,為一切畫上最終的句號。”
佩珀眼神閃爍,似要辯解什么,但看著對方那雙早已洞悉一切的眼睛,她只能悸悸的接過那圖謀已久的延冠殘骸。
在她接過破敗王冠的瞬間,無窮無盡的無形白線匯聚與冠冕之上。
這一條條絲線,是一條條法則,一道道約束,亦是樹木根莖般至關重要的延續之基。
原本殘破不堪的黑鐵王冠,驟然綻放出無盡的生機,盎然的綠意在冠冕上蓬勃涌出,展露出無限的生機,仿佛這一切能延綿到時間盡頭……
時空之外,翻滾沸騰著無盡原始欲求的赤海中,搖晃著赤色圣杯的少女眼中微微一凜,赤色的眼眸中倒映出一頂碧綠王冠的影子。
與此同時,佩珀也感受到了注視在自己身上的灼熱目光。
二者在剎那間隔著時空的距離,感受到了彼此的存在。
朽木上燃起的火焰與灰燼中新生的木靈,勢必無法共存于世。
海米西亞大陸上,即將譜寫出最為波瀾壯闊的序曲……
但這些事已無關緊要,似乎早已預見了一切的未來,某道身影已經從這個世界中悄然消失……
……
靈頓市,一家心理診所內,診所中央整潔的茶幾倒映出一張俊逸從容的臉龐。
白大褂,黑內襯,金框鏡,文雅的氣質,深邃的雙眸,儼然一副靈頓市醫界精英模樣。
男人胸口的牌照上用顯眼的字體寫著:心理醫生——瑞爾。
這位卓爾不群的精神工作者剛剛結束了自己今天的工作。
在這忙碌過后的閑暇之余,他正目不轉睛的盯著銀色表盤。
看著時針、分針、秒針一點點轉動,放空思緒什么都不去思考,只是單純的感受時間的流逝,剔除所有欲求的外殼,將浪費時間這一點做到純粹的極致。
簡而言之,他在等待著。
等待著時間走到盡頭,等待著最終時刻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