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云眉角一揚,順勢問道,“我們陪你同去如何?”
祖暅之聞言甚是詫異,警覺地望著慶云,“你?我記得陳叔說……”
“哦,之前一些約定,已起了變化。陳叔已經先我們北上了。”
暅之掃了一眼瓠采亭,見后者一汪秋泓有節律地閃爍,掩蓋了所有心情波動。
他只得長吁了一口氣,對慶云道,“是陳叔讓你們一起去的?”
慶云聳了聳肩,忽然望向北方,眼中充滿期冀,“師門有大事,焉能缺席?何況家父便是前任門主,也許此行還能讓我多了解些父親當年的往事。”
暅之哼了一聲,正色說道,“你爹的事情如果那么簡單,陳叔叔早就告訴你了。既然他沒有直接講,那便是還沒準備好讓你介入檀宗的事。”
“原來你知道陳叔的門派來歷,卻一直瞞著我?”慶云的口氣有些懊惱。
他隨陳家一直過著隱居的生活,祖暅之可以算是陳文贊之外最好的朋友了。不料他竟對自己隱瞞了那么多重要信息。
祖暅之搖了搖頭,誠懇的與慶云對視,“其實我真的不比你多知道多少。正因為如此,我才不敢妄言。只是檀宗在北魏被清掃這件事,并不算是什么隱秘,我從師父那里略有聽聞。慶弟不曾外出走動,故而不知。我也能明白你此時對父親和宗門的好奇。我并不是想阻攔你北上,但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你,這其中恐怕會生出許多意想不到的枝節。”
慶云內心翻涌,自從被瓠采亭點燃了北上的念頭,便已做好了面對任何兇險的準備。
但他并非魯莽之人,既然從未有遠行的經驗,多個熟人照應當然對自己有利。
于是他不但沒有反駁,還連連賠笑道,“所以說,還要拜托暅之兄一路多多指點了。”
暅之自知無奈,只能勉強點了點頭,“那文贊兄也是同去咯。”
慶云見他應允,哈哈大笑,“這個自然!只是,文贊兄眼下還有些小小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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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代真的會有天文望遠鏡嗎?
如果按照歷史記載,回答是肯定的。
《尚書?舜典》:在璇璣玉衡,以齊七政。孔疏:璣,衡,王者正天文之器。
這條記載說明了璇璣,玉衡都是天文觀測器材。
東漢大儒蔡邕等主編的《東觀漢記》,是正史之外風評極佳的信史之一,其中有對玉衡非常詳細的敘述:玉衡長八尺,孔徑一寸,下端望之以視星辰。并縣(通懸,璇)璣以象天,而以衡望之。轉璣窺衡以知星宿。璣徑八尺,圓二尺五寸而強。
根據這段描述,玉衡就是一個標準的長筒望遠鏡。轉動璇璣定位星辰,然后用玉衡去觀測,就是古人的科學觀星法。我們都知道,望遠鏡,哪怕是天文望遠鏡,利用的基本光學原理其實都是很簡單的。甚至早在春秋時期,墨家就有相關研究。但是理論轉化到實際,最關鍵的往往不是設計,而是材料。當時適合打磨成凸凹透鏡的材料少之又少。水晶不但珍貴,加工更加困難。玻璃的問題我們后文會提到,總之當時在中原玻璃比玉石還要鮮見。透明石膏恐怕是當時最適合用來打磨成鏡片的材料,但是大塊透明石膏奇貨可居,這才是望遠鏡無法工業化的主要原因。
同理的還有活字印刷。活字的商業化在宋朝出現,但雕版印刷術在南北朝就已經廣泛存在了。從雕版進化到活版,差的并非理論,也并非發明改進,而是活字供應商。所以只要有雕版印刷術,可替換的活版就是可行的技術,但在沒有專業供應商之前,就只能是部分匠人的私技了。
言歸正傳,在本章中筆者提到了古人對巖石月表的認知,這一點與歷史事實相符嗎?答案也是肯定的,只是傳播不廣。古代大儒研究的都是經典大道,琢磨這些奇技淫巧的都屬于雜學,不但影響有限,甚至難覓傳承。
關于月球巖石說,在民間有之。最早見于張衡的《靈憲》。但是表述最為準確詳盡的還是唐代雜記《酉陽雜俎》月宮來客一節,那人說:君知月乃七寶合成乎?月勢如丸,其影,日爍其凸處也。
此人說月球是由七種礦石組成,是一個球形。我們看到的月影,是太陽照射在凸凹不平的表面形成的,這個觀點幾乎無限接近現實。這樣詳實的解釋,很難說是出自憑空想象。
至于嵩山往來地月的天梭,也出自此書。真實幾何,充君一哂。雜俎雖然成書于唐代,但題材是匯編故事集,所述并非都是當代之事。此處也僅僅是用來說明古人對于巖石月表的認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