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己的命運呢?族人的命運呢?
哎?九龍繞柱,就算把南北兩朝帝王都算上還遠不夠數,難道中土之外,四夷五胡,未來帝王都會與他命運交織?那么……
“嘿,想什么呢?難道真被嚇著了?”
望著三人投來的詫異目光,瓠采亭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失態,便強顏敷衍道,“想是有些累了,奔走了一天,也沒個歇息。明天還要趕路呢。”
暅之會意一笑,便將瓠采亭安置在院后的臥室歇息。
這觀星閣并非會客之所,未設客房,三個大男人只能在閣中將就了一夜。
次日一早,瓠采亭被一陣急促的金鳴聲鬧醒,朦朧中只見室內華光大盛,七色璀然,幾道光柱聚向山墻內側的一根金屬柱,反射出熾白的光芒,教人無法直視。
采亭又驚又奇,頓時清醒,而那幾道光柱忽又消失不見,代之的是晨曦里柔和的自然光暈。
閣中的三人昨夜扯了不少閑話,此時還在夢中,但瓠采亭卻像打了雞血一樣一路叫嚷著沖了進來。
三人不情愿地揉著睡眼,一臉苦笑。
暅之打著哈欠說道,“怎樣,我說她一大早就會來把我們弄醒,讓你們昨晚早點睡的。”
慶云大笑,“她這個樣子,比我第一次看見你那些見鬼的東西時,要緊張多了。”
“合著你們是純心看我笑話,才不提醒我提防那些古怪機關?”瓠采亭面帶慍色,兩道柳眉挑起,恰如一對彎刀,仿佛一言不合就會斬下一般,顯然是被激怒了。
暅之擺了擺手,“可不敢看姑娘笑話,不過預先提醒的話,就不會有那種神秘感了,豈不少了很多樂趣?那只是天氣晴好的時候催我起床舞劍的小機關,說白了就不值一哂。”
瓠采亭知道對方并沒有什么惡意,加之好奇心上涌,怒氣便沖淡了,“那是怎么做到的?那些光幕,還是……蠻漂亮的。此時太陽初升,難道它能自動感知太陽?”
“算是吧。
在做那個穹天鏡的時候,家父和我取了一些邊角料磨成了八面聚光鏡,掛在東窗外檐下。
若是晴天日出的時候,這幾面鏡便會將日光聚焦在山墻的鉛棒上。
那鉛棒其實有兩根,另一根在隔壁的機關房。
兩根鉛棒基本等高,架著一端開口的木槽,槽里盛有銅珠。
平時這個木槽略微地向閉口端傾斜,銅珠是滾不出去的。
但是聚光能生熱,而鉛棒遇熱會伸長些許。
這樣陽光射進來后就會抬高木槽閉口的一端,銅珠就會從另一側的開口滾落,砸擊下面的銅盤,發出聲響。
當銅珠盡數落入銅盤,會壓動機關將聚光鏡收起,停止加熱,兩根鉛棒的溫度就會逐漸恢復平衡。
而每晚子時,大欹器泄流復位的時候,又會觸發機關放落聚光鏡,并在木槽中充填回收的銅珠,等待下一個日出。”
聚光生熱,鉛隨熱漲,這些原理對瓠采亭來說實在太過陌生。
雖說只聽了個云里霧里,但她也更認定這閣中玄妙如神工鬼斧,唯有敬畏。“我,我們還是早點離開這鬼地方吧。這里步步都是機關,走錯一步就是一場驚嚇。走廊的燈火會自熄自滅,香會自燃,茶會自烹,連馬桶都會自己清洗……”
“這些都不難,其實只要找對我們習慣的動作去觸發,比如門的開合,坐立行止……”
“停!本姑娘現在只想走。”于是她便走,頭也不回地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