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低沉的龍吟送入凌未風的耳鼓。
此間熙熙眾人,只有他聽見了這個聲音,因為這聲龍吟并非自空氣中傳來,而是源自他自己骨骼的共振。
他不夠快,毒瘴的效果也沒有想象中好,但體內的毒血確實延緩了神經的傳遞,所以疼痛會發生得比龍吟更晚些。
然而凌未風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在那之前他已經先暈了過去,任何人在一條手臂被擊碎的時候,都會是同樣的結果。
此時的凌未風比方才的裴獨寂顯然還要更慘一些,他掌上的尸毒和內服的毒素在開放的血管中直接融合。
只見他一雙眼睛如死魚般翻起,膚色死灰,唇舌紫黑,嘴角掛出一串白沫,也不知三魂七魄還剩了幾縷游絲。
“還有救嗎?”
“不知道,救回來怕是也廢了吧?”人群中滿是竊竊私語。
“恭喜小龍王,能將禿發氏的大手印練到這層境界的,在斬蛇江湖錄中,都未有記載。”劉世子在劍奴的攙扶下,恭恭敬敬地對著元法僧一揖到地。
“是么?”小龍王撿起飄落的頭巾,重新戴起,遮住了沒有一根毛發的頭頂,冷冷答道,“那你記好了,北魏龍驤將軍,小龍王元法僧,依亡父遺篇習得中原失傳的禿發氏大手印,大成。但仍不及先父拓跋鐘馗盛年萬一。記住,拓跋鐘馗,這姓氏萬不可寫錯了!”
世子身旁一名劍奴抽劍轉腕,劍尖在身側一塊木板上龍游蛇舞,卻是在作文字記錄,自小龍王發聲而動,又隨其音而止,片刻無差。今日場中種種,事無巨細,也都未有遺漏。
此時的元羽卻面色陰沉,似乎在反復琢磨元法僧話中深意。后者仿佛亦有所察覺,一聲冷哼,對劉世子道,“還是看下一個吧。”
第三位應征者身著青衫,貌不驚人,背插一口長劍,看上去約莫只有二十歲出頭,比元法僧的年紀還輕許多。
裁判席上的三人不由同時皺了皺眉頭。
那人卻不慌忙,抱拳朗聲道,“河朔獨…,劉贏,前來應征。”他聲音干脆,中氣十足,卻不知何故在報名字的時候略作遲疑。
劉承武隨口問道,“壯士有何絕學?”
“劍。”
“劍?在斬蛇山莊面前論劍,真是班門弄斧啊。”四下圍觀的人群已開始嘩然。
“劍?你可知他是何人?”元羽指著劉承武問道。
“斬蛇山莊少莊主。”
“那你有何資歷在此論劍?”
“在下二十歲仗劍河朔已無敵手,此番正是聽說斬蛇山莊選拔高手,才有意一試。井底之蛙,欲知天下之大,還望成全。”他自比井蛙,語氣雖然謙恭,但一臉傲然的神色似乎對斬蛇山莊也并無忌憚。
元法僧將手伸入頭巾,撓了撓光頭,“縱橫河朔,我似乎聽說過,難道你就是那個…”
“今上已有詔令,鮮卑姓氏均易漢姓。在下劉贏。”
“哈哈哈,對對對!作為劍客,還是劉姓適合你,不過有些人可能就沒那么高興了。”元法僧知道對方也是和自己一樣心思,愛武及烏,為了融入中原更廣闊的江湖,對易姓毫無芥蒂。
劉承武臉色果然有些不大好看,只見他向身邊一位劍奴揮了揮手,“庚七,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