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端一處茅舍,屋頂的茅草在山風中甩著一頭蓬亂的發冠,顯然扎得不算結實。
房屋的墻壁也只是隨意糊了層黃泥,比方才偏殿里空無一人的道眾臥室自然殘破許多。
想來那里只是一座放置農具的倉庫,或者,是囤積天然農用肥料的凈舍?
看著那間孤獨破舊的小屋,風聲里也捕捉不到半分異樣的聲音,慶云不由皺了皺眉頭。
“只剩這里了,還是進去看看吧。”暅之沒見到瓠采亭留下的任何記號,心中憂慮暗生,當然不可能放過這最后的希望。
兩人豎起四只耳朵,警惕地自畦間穿過,靠著舊屋山墻,緩緩向門口躡去。
慶云的身子還沒觸到那扇破舊的木門,可是那殘舊變形的木樞依然支撐不住周遭氣流的波動,“吱呀”一聲,竟然徑自開了。
慶云呆呆的望著室內,只見兩個女子對立而峙,似乎已經僵持了許久,
但此時卻也被戶樞的怪嘯打斷,疑惑地望向門口。
暅之就跟在慶云身后,此時探出頭來,八道目光尷尬地糾纏在一起,一時無言。
瓠采亭生的很美,這并非只是慶云這樣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獨有的結論。
就算是交游廣闊如暅之,也不曾見過多少女子可與之比肩。
可是此時,在這偏遠道觀一隅的破舊茅屋中,竟出現一位少女,不輸分毫艷色。
采亭的美,在那雙善睞明眸,以及颯颯英姿。
她目光流轉,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的氣質如吐陽春沐白雪,天生尤物,可以移人。
而對面那女子卻是更典型的中原閨秀,看上去比采亭還小了些年紀,紫衫飄飄,朱顏若畫。
五官生得該濃處濃,該淡處淡,
一撇彎彎新月眉,
兩道若離若即瞼,
身如弱柳須相扶,
神光楚楚惹人憐。
慶云和暅之此時都被驚得說不出話,心下雖然也在揣測著此時情況,但更多的心思還是比較著二女長短。
一時均神飛天外,何復言哉?
還是那紫衫少女率先打破沉寂。
她聲調雖然不高,卻清脆如鈴,送入諸人耳中,依然字字清晰,
“那個,瓠,師姐?”
不知為何,她在選擇對瓠采亭稱呼的時候,有片刻明顯的停頓,仿佛是在思考,又似詢問般向后者挑起一側秀眉。
見這個“師姐”的稱呼似乎并未遭對方反對,便接著道,
“此間簡陋局促,既然又來了客人,不若移步去前院一敘?”
“不必了!”瓠采亭冷冷應道,“既然你不肯說出他的去處,還有什么好聊的?”
“啊?”那女子佯作驚訝,舉袖掩住櫻桃暫破,“師姐。方才小妹不是已經說過,師父應詔去洛京,剛剛啟程嗎?”
瓠采亭眼中閃過一抹不悅之色,冷哼一聲,“知道了!告辭!”轉身就要離去。
那女子忽然望向門口二人,問道,“不知道哪位是慶云師兄?”
慶云頗為詫異地啊了一聲,完全不知道對方為什么會問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