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三位哥哥一齊勸說,可是慶云依然堅持頂著一對紅眼隨他們去四夷館。
眾人拗不過,只得讓劉贏攙著他同去,獨留殷色可照顧采亭。
皆空堂和四夷館之間,隔著蜚馱堂。
大家著實不想再被那個神叨叨的婆羅門大師耽擱時間,路過蜚馱堂的時候,便都加快了腳步。
就快到了開經的時間,許多信眾不斷涌來,
暅之需要護著身后相互攙扶行動遲緩的兩位義弟,并沒有刻意躲避,于是便和一道裹著長袍低頭疾步行走的頎長身影擦碰了一下。
暅之只覺得手肘落處一片松軟,很是受用,可是對方卻發出一聲驕喝,兩道寒光直盯在暅之臉上。
暅之急忙一揖到地,不住賠禮。
那姑娘本來滿臉殺氣,一副擼起袖子就要大戰一場的氣勢。
可是碰到暅之這樣的秀才模樣,反而不好發作了,只能從鼻子里甩出一聲冷哼,紅著臉走開了。
元法僧用肩頭搡著暅之,一臉壞笑,
“嘿,那妮子長的還挺俊!身材也夠辣。怎樣?手感不錯吧?”
暅之窘得雙腮醬紫。
他當然不是扭捏的性子,只是自小家教甚嚴,男女之間授受不親的禮數一向守得極緊,哪里被人開過這樣的玩笑?
慶云也是第一次見暅之如此模樣,不免打趣道,
“哎,大哥你是有所不知。我二哥啊,可是公主斬的命格,非公主不入法眼哦。”
“哎呦,這可不大好辦。
魏國的公主,一般到了十一二歲就都許了王侯公子。
二弟這大事,看來要回南朝才能解決了。”
如果是論道辯經,我們這位祖大公子自然游刃有余,可是揶揄男女之事,他可不懂得如何回嘴,只能加快腳步,尋了個小沙彌,假意……啊,也不能說是假意,算是順便打聽了一下大連翮祖的住處。
眾人尋到小沙彌所示禪房,卻發現屋中無人。猶自懊惱之際,正要離去,卻看見房頂曬著許多紅色長型的茄果。
慶云喜道,“這不是吳椒么?”
暅之聞言望去,果然就是那日在安豐王府中小祖瑩所論的吳椒。
這東西元法僧和劉贏卻未見過,只是聽暅之和慶云口述當日紅油索餅的美味,涎沫橫飛,腹中饞蟲便也被勾得蠕動起來。
這時走來一名受戒的比丘,見眾人在談論房頂上曬著的辣椒,便作揖笑道,
“難得在這天國上邦,也有人識得此物。貧道還以為這是弊邦獨有的辛料呢。”
慶云是個自來熟,便又把安豐王夜宴的故事講述了一遍。
那比丘拊掌大笑,
“當日那批辛料其實就是出自貧道。
貧道自數萬里外舶來,同舟十數人,飄泊盈月,幾經風浪。
同行的族人或罹難汪洋,或染疾而亡,只有貧道一人僥幸流離上岸,已是身無長物。
所幸貧道嗜辛,隨身攜帶用以佐餐的番椒并未全部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