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云回到寺中的時候,前院的筵席早已草草結束。
大哥正等在禪房當中,望著不省人事的劉贏潸然淚目。
慶云上前勸慰了幾句,又將方才偶遇紅衣少女的事情分說了一番。
既然蘇我遇刺與馮亮,太子無關,慶云便想以此緩和一下此間的緊張氣氛。
慶云知道大哥眼下只聽得進正事,那些有關白衣“婆婆”的野狐談自然已被慶云略過了。
可是小龍王聽罷,卻依然開心不起來,
“眼下的緊張局勢,本來就和蘇我遇刺案關系不大。
無論行刺蘇我的人和太子黨有沒有關系,現在各方爭嗣的苗頭已現,二皇子的安全便始終令人擔憂。
好了,今晚我值夜。
今后我們輪番換班,萬一晚間除了什么事,可以第一時間叫醒大家照應著。”
“那蘇我的事情我們管不管?”
“管那種閑事做什么?
一個缺心眼的殺手和一個功夫稀松的獵物,
番邦那些奪嗣爭寵的爛事,何必參和?”
其實自那次角抵之后,這幾兄弟對蘇我,宇文的印象都不大好,于是慶云便不再對此多言,
“嗯,我們兩不想幫,且隔岸觀火。
明天我去緱氏鎮上看看,尋四姐和殷姑娘回來。
今天便養養精神,早些睡了。”
無論是治療劉贏還是看護二皇子,都將是場持久戰。
慶云現在這種心態,可謂非常明智。
兩位哥哥都表現出非常欣賞的姿態,在他肩頭重重拍了拍。
慶云則強拉著暅之上榻歇息了。
沒想到這一夜卻是格外寧靜,無風無語,無蛙聲禪鳴。
當慶云醒來,看到苦熬一夜,神情略顯委頓的大哥,倒是有些頗覺歉意。
他正要勸大哥早些歇息,忽然間寺內又是一陣大嘩,警鐘長鳴不息。
元法僧連閉個眼的空都沒得著,便要強打精神和眾人一道去看個究竟。
離座鐘最近的地方就是前道人大統的禪院,現在劃作藏經閣擬建地,“太子”閉關之所,此時已是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元法僧高舉令牌,口中連聲呼和,才帶了慶云暅之自人群中擠出一條通道。
三人一直擠到禪院門口,見到馮亮,滿頭大汗的元法僧忙獅子開口鎮住人群噪雜,
“馮將軍,太子可安好?”
馮亮的聲音雖然沮喪,但好在并沒有說出那個最差的結果,
“太子無恙。”
馮亮明白小龍王的擔心,于是喊出這四字后略頓了頓,又重復了一遍,
“太子無恙,只是深沙遭了毒手。”
“什么?深沙?死了?”
小龍王顯然頗為詫異。
馮亮一行為太子打前站的“護經小隊”,是由魏王和他親自挑選的,
深沙的武功深淺他自然知根知底。
莫要看那深沙一副話嘮模樣,若是將手中瘋魔杖法施展開來,端得八面威風自可獨當一面,連覺法大師都十分認可,為其單錄一門武學。
只要深沙出手,那必然能讓夜空大噪,要想在昨夜這等看似平靜的夜晚無聲無息的干掉深沙,說明那殺手竟可以將深沙壓制得毫無還手之力?
當看到深沙尸體的時候,小龍王更加沉默了。
深沙斜握禪杖,倚在暫置經文的閣樓門樞上,立而不倒,雙目圓睜,眉心一點殷紅,流出的血不過涓滴。
他似乎至死都無法相信對方的劍竟然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