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象升突然單膝跪下,向著秦良玉大聲道:“督帥!日前彩衣軍重創正白旗多爾袞,此刻我大明士卒,正處于士氣高昂之時!此刻不主動出擊,更待何時?象升愿在督帥面前立下軍令狀,天雄軍死守錦州,即使戰至一兵一卒,也半步不退!”
“匹夫之勇!你天雄軍若守不住錦州城,死便死了,但我大明關外百多萬軍民,又該置身何處?”
高監軍冷笑一聲。
“高起潛!兵兇戰危,哪有萬全之策?據大位而膽薄,干大事而惜身!你如何對得起皇上厚恩?如何對得起‘遼東總監’之位!”
盧象升面色漲紅,戳指高監軍高起潛喝道。
“皇上圣恩眷顧,咱家正是為了寧錦防御,為了寧錦軍民,不被你一個匹夫所誤,方才出言阻止!”
高起潛雙眼微瞇道。
“那就按照最后戰略!寧錦一線防御步步后退,軍民撤離,回到山海關堅壁清野,靜等督帥奇襲建功,以大明國力,拖垮皇太極、濟爾哈朗!”
堂下突然有人開口道。
眾人回頭看去,正是新晉大明悍將,祖大壽外甥,吳三桂。
“呵呵……”高起潛端著茶碗,右手翹起蘭花指,用茶杯蓋子濾了濾漂浮的茶葉,輕輕抿了一口,然后突然厲聲道:“吳三桂!你算什么東西?圣上苦心經營數十年的寧錦防御,你說放棄就放棄嗎?”
“以退為進,也是兵戰之道!我們只是暫退,稍后就會反攻,拿回寧錦防線,甚至將后金一鼓而滅!末將以為,這不失為一道良策!”
吳三桂面色不變,淡淡開口道。
“若是,拿不回來呢?”高起潛尖聲喝道。
“……”
吳三桂閉口不語,不再多言。
大堂之中,一時靜寂下來。
“那依高監軍的意思,我們應該怎么做?”
秦良玉道。
“堅城高壘,與皇太極、濟爾哈朗對峙!后金國力遠不如我大明,只需數月之內,對方自然會消耗不住,主動出擊。我們只需踞險而守,各城策應,即可將八旗軍拒于大明國門之外!又何必行險?”
高起潛呵呵一笑道。
“后金已經襲取蒙國,糧草、獸肉、輜重源源不斷,如何能單靠消耗,就將其逼退?”
“蒙國貧瘠,遠不如我大明富庶,十五萬大軍,總有消耗完的一日。”
“如今大明國內,各路賊軍已經蠢蠢欲動,三十五萬大軍,幾乎是我大明傾國精銳,如何能在寧錦一線曠日持久的消耗?”
“正因為是‘傾國之兵’,所以才更不能輕易涉險!咱家受皇上圣恩,不能眼見你們隨意將明軍精銳,置身險地而不管!”
……
堂中眾將大多義憤填膺,但高起潛對答如流,甚至取出一柄折扇,在手中輕輕扇動,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
看模樣,他似乎已經覺得,自身此刻,已經達到了諸葛武侯“江東舌戰群儒”的境界。
“如高監軍所說,此計,便就此擱置了么?”
秦良玉面色陰沉。
“啪!”高起潛將手中折扇一合,轉向秦良玉,語聲平淡的問道:“敢問督帥,此計,是何人所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