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凌漢是萬花叢中采蜜匠，不僅勤勞，還不挑嘴，花花草草多少都沾點兒。
但是他和蘇九涼之間是清清白白的純友誼。
嗯，這點我可以作證。
何凌漢看著蘇九涼身側的顧小小，一眼就看出了這個“小廝”其實是個女人，他走到蘇九涼另一邊低聲打趣道：“什么時候收的美嬌娘竟然自己藏著也不介紹給我認識。”
本來何凌漢身為通判，賑粥這種差事也不用他親自到場的，但是他下帖子請蘇九涼喝酒，請了八回都被人家拒絕了，他聽說蘇九涼這兩天會到粥廠監督賑粥，他為了見蘇九涼才來的。
蘇九涼實在不知道何凌漢今天會來，他如果提前知道他要來，今天就不會來粥廠了，更不會帶著顧小小來。
蘇九涼豎起眉毛斥道：“你不要胡說八道了！”
何凌漢看蘇九涼真的有些動怒了，知道顧小小應該不是個適合開玩笑的對象，于是收起吊兒郎當的紈绔樣子，摟著蘇九涼的肩膀說道：“走吧，咱們先辦正經差事去。”
粥廠附近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其中多是婦孺和老人，他們手里都拿著一塊小木牌，在粥棚旁邊有個專門負責登記的官吏，官吏按冊核實之后會給他們每人一個粥票，領了粥票的人再到粥棚去排隊領粥。
顧小小跟在蘇九涼旁邊看著，發現前來領粥的人手里的小牌上都寫著一個“戊”字，于是對蘇九涼問道：“他們手里的小牌子是干嘛用的？”
蘇九涼回道：“官府將百姓分為五等，甲等富紳要捐助糧銀來幫助官府救助，乙等戶要平價賣出糧食便于官府平定糧價，丙等戶自給自足，丁等戶可以購買平價糧，戊等戶則可以接受賑濟。”
顧小小說道：“想法倒是挺好，可惜理想豐滿，現實骨感，實際執行起來卻有很多麻煩。”
蘇九涼笑著問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沒什么想法，就是覺得執行過程中會有很多弊端，一方面強迫甲等和乙等百姓捐糧賣糧，另一方面大家又都想被評為丁等戶或者戊等戶，那么這個評定的標準是什么呢？官吏登記的時候很難做到絕對的公平公正吧，我要是富紳，我寧可花點銀子給來登記的官吏讓他把我評為丙等戶，這樣花一次錢，省了無數次打開腰包散財的可能。”
何凌漢譏笑著對顧小小說道：“你的言外之意，是我大清官吏都是貪污受賄的濫吏贓官？”
顧小小挑眉回道：“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我只是在分析一個可能性，這位大人給我叩這樣大的一頂帽子，我可承不住啊。”
何凌漢以為顧小小是蘇九涼在外面養的紅顏知己，沒想到她竟然敢當眾頂撞自己，臉上有點兒掛不住，他剛想發作，蘇九涼卻擋在顧小小身前說道：“賤內無狀還請何大人不要怪罪。”
何凌漢一愣，問道：“這個女人就是你那個出身屠戶的夫人？”
蘇九涼登時拉長了臉，沉聲說道：“何凌漢，她是我夫人，請你說話注意措辭。”
何凌漢尷尬的撓了撓頭說道：“對不住，對不住，有口無心，冒犯了，冒犯了。”
蘇九涼把顧小小從自己身后拉出來，然后瞪了何凌漢一眼。
何凌漢接收到蘇九涼惡狠狠的眼刀，立馬恭恭敬敬的對顧小小作揖說道：“對不住了弟妹，是我口無遮攔冒犯了你，你可千萬別生氣，要不然我怕蘇兄以后就再也不跟我玩兒了。”
顧小小也一本正經的福身回道：“何大人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出身屠戶，這也沒什么不能讓人說的，是我家少爺小題大做了，您別為此心生芥蒂就好。”
顧小小回答的落落大方反而讓何凌漢覺得是自己鄙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