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的夏天,陽城的天氣一如既往的悶熱。
整個大地像是一個倒扣的鍋蓋,里面還轟隆隆的煮著梅菜扣肉。水汽蒸干了,直熱得人汗流浹背。
走兩步,汗水便順著衣衫滑落下來,粘成濕漉漉的一片。
此時,佟春夏一只腳跨入了高二。
漫長的數十年的歲月過去,她卻還記得這輩子第一次跟段晏秋說話的場景。
那天天氣極熱,而一中的大門離教學樓是一個長上坡。
上學就像是取經。
而佟春夏背著小書包,走在那一條長上坡,隔著四百米遠就聞見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味。
樹下有人圍在一堆,里三層外三層,有人舉著手機在拍,有人在起哄,有人在偷笑。
中間的男孩子穿著一身校服,手里的一捧玫瑰鮮紅刺目,腳上的皮鞋澄亮,邊上還擺放著幾支蠟燭。
那人是如此的風騷,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他頭上的發膠,可與日月爭輝。
他臉上的痘痘,一如密密棋盤。
他嘴角的笑容,是如此的邪魅狷狂。
不好,又遇上一場精心策劃的表白。
而佟春夏心里“咯噔”一下,腳步驟停,頓在了四百米遠的距離。她瞪著眸子看向那人,腦子空白了幾秒鐘,慢慢往后退去。
只要速度夠快,表白的人就追不上她。
那能怎么辦?難道怪父母生了她一張國色天香傾國傾城的臉?
整個一中,美女千千萬,可佟春夏卻只有一個。
能讓全一中男生沸騰的,也只有佟春夏一個。
紅顏禍水啊,紅顏禍水。
剛后退兩步,“咚”一聲撞上了一個柔軟的懷抱,背后傳來一個幽幽的女聲,壓抑著一絲絲興奮:“呀,有好戲看了。”
佟春夏苦著臉,仰頭對上陸清歡的臉,“陸清歡,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
“上半年有個要為你尋死膩活跳樓的,上上個月有跟蹤你的,這個月又是什么?”陸清歡嘴邊笑意更深,一副幸災樂禍看好戲的樣子,“佟春夏,你可真是個讓所有男人都欲罷不能的女人。”
“欲罷不能?你說的……是老干媽吧?”
陸清歡是她在一中最好的朋友。
兩個人從初二認識,革命情誼深厚,情比金堅。
清歡唇邊一抹邪魅的笑,雙手將她推了出去,“你先穩住他,我去幫你叫保安。”
佟春夏被她推得一個踉蹌,以差點狗吃屎的優美狀態穩住。
一抬眸,四百米開外的人群目光已經精準的鎖定了她。
“佟春夏來了!!”
“來了來了!”
佟春夏摸著腦袋干笑了兩聲,朝著眾人揮手示意,早有一臉激動的圍觀群眾上前來抓著她往前拖去。
“馬德年,快,你女神來了!!”
佟春夏被拉著拽了出去,硬生生到了那位名叫馬德年的少年面前。
少年有些胖,略帶一些靦腆,他在眾人的起哄聲和叫好聲中臉微微紅了。
他的一雙眸子含羞帶怯,如春日含苞花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