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并不大,卻修在懸崖邊上,一覽眾山。
涼亭旁邊有一顆大約兩個人伸長臂膀才能環抱的黃桷樹,樹枝上面掛滿了木牌。那木牌底下用紅穗吊著,版面上用紅色筆寫著愿望,紅線一纏,便能隨風而動。
有的家庭偕老帶幼,全家出動,拜佛許愿,不大的山頂上隱有難以下腳之勢。香灰抖落,佛像前煙霧繚繞。
陸清歡拉著她往人群深處竄,走到那黃桷樹旁邊賣木牌的小攤販前,興奮道:“春夏,咱們寫一個。”
“寫個啥?”
陸清歡想了一下,“友誼天長地久?”
“你咋不寫為我們的友誼干杯?”
段晏秋此刻湊過來,伸出手來翻了一下那個木牌,隨后付了錢,塞了一個給春夏,“寫一個吧。”
佟春夏皺眉,“我不知道寫什么。”
“你有沒有什么東西是最想要的。”
佟春夏略一思索,拿起筆,碎碎念道:“我要考清華——”
段晏秋低咳一聲,“寫個能實現的。”
“我要考藍翔技校——”
陸清歡樂了,連忙接口道:“那我考新東方。”
佟春夏見段晏秋拿起筆刷刷刷的寫起來,佟春夏湊過去一看,只看見他纖長的手指,骨節分明,筆落下,卻只有兩個名字。
佟春夏和段晏秋。
她的名字在前。
他在后面。
就像兩個人并排而立,沉默,莊重。
雖然那木牌上面只有兩個名字,可是卻仿佛生出了無限的遐想和可能,佟春夏輕輕抿唇,又拿紅筆在兩個名字中間畫了個愛心。
段晏秋輕輕一笑,目光溫柔如水,斥了一聲,“庸俗。”
一旁的陸清歡翻了個白眼,模仿著段晏秋的強調,“庸俗。”
佟春夏哼了一聲,“做人別那么酸。”
段晏秋將木牌拿著,用紅繩纏好,他做事情向來不慌不亂慢條斯理。佟春夏盯著他的手看,那紅線在他手里一圈一圈,像是緩緩在她心里生了根發了芽。
隨后他將木牌掛在了黃桷樹的鐵絲線上,山風吹來,木牌撞擊,猶如風鈴。
她那時候真的相信,仿佛做這些傻氣的事情,便真能天長地久。
有同學在叫他們,往更高的山峰去放煙花。
山上有小攤小販賣煙酒什么的,大家一起買了各式各樣的鞭炮煙花。好在那個時候還沒有禁燃令,過年還保留著年味,一行人爬到山頂端,整個城市的燈火在腳下流動,宛若銀河。
有幾個男孩子買的是那種沖天禮炮,連連數十發,沖破云霄,聲音尖銳。女孩子們則選擇了相對柔和的禮花之類。
而春夏更膽小,只拿了一根小煙花躲在角落里放。
段晏秋對此嗤之以鼻,可沒過多久,又拿著一捆小煙花遞給她。
“喏,都給你。”
佟春夏此刻正悠閑的翹著二郎腿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手里還燃著半截煙花。她見不遠處的同學們時不時的往這邊看,便捅了捅他,“你怎么不跟同學們一起玩?”
“我性格孤僻,跟他們不合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