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桌面上鋪上一張紙,壓好,提筆,蘸墨,完全不理會那個披著黑色披風,剛剛差不多將自己融為黑夜,現在將自己融于書房暗影處的那個人。
瑜王雖說已經做了這個決定,但此時真的面對墨無曜,真的站在這里的時候,卻一時之間無法開口。
他之前有些被那不好的經歷刺激到了,只有一種急迫想要擺脫那個困境的迫切感,彷佛被猛獸一直在身后追趕,一旦稍慢些就會萬劫不復,尸骨無存。
但這一刻,見到戰王的這一刻,不知為何,近日這些時候紛亂的心情奇異的平靜了下來,讓他的思緒全部回籠。
他想,可能是因為,他奔跑中無意進入了雄獅的領地,才讓緊追不舍的老虎暫時放棄了對自己的追趕,讓自己得以喘息,恢復片刻的體力。但不知的是,他自此卻被更兇猛的猛獸盯上了,一個不小心,前方不僅僅是尸骨無存那么簡單。
但,明知后路必死的情況下,他,又還怎么會退縮回去呢?
在這一刻,他好像更加清晰了自己想要的。
而剛剛進來時,那些面對墨無曜時別扭的感覺也就統統不見了,他放下了他心中那些所謂的自尊、驕傲、與一直以來的優越感,躬身而立。
一直到他看到墨無曜停下筆,這才微微欠了欠身,開口:“深夜來訪,打擾了。”
“不打擾,本來就是本王讓你來的。”墨無曜頭也不抬的直接道。
瑜王噎了噎,雖然這話也沒什么錯,但要是自己沒有稍微大膽一點兒猜測,誰能想的到?他很想問問,要是自己今晚沒來會是如何,但是……算了吧,肯定是什么也沒有了唄。
既然戰王如此直接,他便也直接一點兒吧!
瑜王伸手入懷,掏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盒子,雙手恭敬的捧著,朝著墨無曜的方向微微舉起,頭也順服的低下,解釋道:“這是父皇臨去前留給我保命的東西,在此奉上,以期得到墨王府的庇佑,日后我瑜王府定當唯墨王府馬首是瞻,惟命是從。”
墨無曜這才懶懶的靠在椅背上,抬了抬眼皮看向他問道:“你幾次三番找上我墨王府就是為了這個?既然有保命的東西,現在正好拿出來用唄。”
不知為何,瑜王竟然聽出了隱隱嘲諷的意味。好吧,這應該不是錯覺。
他緊了緊手中的盒子,雖然有些窘迫不甘難堪,但還是繼續聲音平穩的回答:“這個并不能解決瑜王府的困境。”
這個他也沒有說謊。當時自己的父皇因為那最后一戰后,只剩下最后一批勢力,他將之一分為二,較為精銳的那一半給了自己皇兄,而他則得了這一半。
所以自己才會說沒用,畢竟,拿出這些人,除了跟皇兄拼個魚死網破兩敗俱傷之后,自己便什么也沒有了,只能等死。現如今,卻還能拿著這個有些雞肋的東西換取一條生路,這不是很劃算嘛?
而這個勢力,想到這里,他眼睫顫了顫,還是父皇因為當年之事,為了讓他們這僅存的兩滴皇家血脈能在當年盛怒的墨王府可能發動的無差別攻擊下可以留著保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