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郎,如何了?”閽侍趕忙迎上去。
又朝溫衍身邊的垂首的男子焦急地開口問道,“大夫,我家家主怎么樣?開了什么藥?怎么吃?我這就去抓藥!”
聽得此話方鴻想起阿舅那副枯瘦的模樣,心中又是一酸,阿舅身體本就不好,現下被方士覺停了藥湯,身體愈發虛弱,看方才那副樣子,能挺過這個夏天就不錯了。
他心中一陣酸楚,眼淚控制不住地溢出來,他趕緊背過身去,抬袖拭去眼中淚水。
溫衍趕緊上前一步擋住閽侍探詢的視線,嘆了口氣微微搖頭,“唉,大夫說了方阿叔這是心病,還須先將心結解開,病才好得起來。否則……”他搖了搖頭。
聞言閽侍也搖搖頭,嘆道,“這心病如何解得開嘛,一面是親生骨血,一脈相承;一面是自己一點點看著長大的外甥,都有至深感情。幫誰,都不是兩圈之策。”
閽侍眉頭也緊緊皺起,一臉為難,仿佛處于兩難境地的人是自己,他搖搖頭嘆氣道,“唉,這叫人如何選擇嘛。”
溫衍趕緊一把攔住他,搭著他的肩膀道,“可不是嘛,要是我,我只怕也是愁的睡不著呢。”
手中卻比著手勢,示意余月亭和方鴻趕緊離開。
身邊的閽侍聽見動靜扭過頭去,余光只瞄見一抹黃色。
溫衍忙對他笑道,“我二人出來時找不著路了,便隨處尋了個小婢帶路,這不,繞了好幾圈這才出來。嗨呀,若不是得見這小婢,我與大夫怕是這會兒還在里頭繞圈子呢。”
“原來是這樣啊。”閽侍神情松動了些。
見閽侍神情松了幾分,溫衍又一本正經地對閽侍說道,“方才神醫說了,家主的病是心生,你們無事不要在他眼前瞎晃了。去抓幾副寧心靜氣的藥來,好生煎與家主吃下,現在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閽侍正要說話,溫衍家的車夫駕著馬車上前。余月亭瞅準趁閽侍不注意鉆進馬車之中,方鴻也撩簾進入。
溫衍不再與閽侍亂七八糟地瞎扯,也趕緊鉆進馬車之中。
直到馬車駛離了方家很遠,三人緊緊懸著的一顆心這才定了下來。
余月亭剛才不覺得累,現下一下子松弛下來,才發覺渾身酸疼,靠在馬車車廂內閉目養神,三人各有所思,馬車內寂靜無比,只有車輪滾過青石板街道的聲音。
“小郎君,咱們朝哪里去?”
簾外車夫的聲音響起,打破了這許久的平靜。
“先送余家小郎回家。”
溫衍毫不猶豫地說道,隨即看向方鴻,朝他輕輕一笑,“方四,你跟我走,你放心。有我在,誰都不敢拿你怎么樣。”
方鴻抬起頭來,扯著嘴角動了一下,笑得比哭還難看,“謝……”
一個“謝字”還沒出口,溫衍拍拍他的肩頭說道,“你我兄弟,何須言謝。”
方鴻看著溫衍,緩慢又沉重地點了點頭。
溫衍笑笑,明白這其中的感激和謝意。
余月亭睜開眼,眼中滿是平靜,淡淡向方鴻問道,“方鴻兄,今后你有何打算?”
事發突然,方鴻心中沒有準備,心中一片混亂,也著實不知今后該何去何從。
于是老老實實地搖搖頭苦笑著說道,“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現下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