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吹風受了涼,余月亭微微有些頭疼,她伸手裹緊了身上的外袍,揉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此事本不那么復雜,只是沒想到王家商隊那兩個人這般磨蹭,到黑石頭山時天色已經不早了。
黑石頭山和龍川山,一個在東頭,一個在西頭,完全是兩個相反的方向。古琴被搶過來運回來之后,將將進城,城門就落了鎖,根本沒來得及出城。
這幾個人是溫衍找來的,瞧著倒是靠譜,應當不會漏了口風。
只是六把古琴也不小,實在是太過明顯,溫家耳目眾多,來往的人員又復雜,實在不敢朝溫家藏。
余月亭府上要安全得多,只是府中人員相處時間還不長,她自己也不大信任,怕被人瞧見漏了口風,就只能趁人不備放在自己房中了。
容州那面頂多出借一小部分官軍,容州的官軍都是花費巨多、精心訓練了數年的強兵悍將。
個個都是容州葛明府的心尖兒寶,黑石頭山的賊匪兇狠殘暴,交戰之間難免有傷亡。
容州葛明府是個官精,也活成了人精。借調官軍他頂多做做表面功夫而已,哪里舍得將自己的精銳借調出去,萬一有所折損,他還不心疼死了啊?
所以借調來的官軍數量不會太多,整體作戰能力也不會太好。
而眼下青州城腹背受敵,城東城西兩頭,一個黑石頭山,一個龍川山,都有山匪。
剿匪勢必有個先后,但凡是官軍出手,勢必會打草驚蛇,屆時山匪有所防備,搞不好撲了個空,白費力氣。
這些山匪待容州借調的官軍回到容州之后,保不齊又出來興風作浪。倒是借調官軍耗費巨大,若是不借調,本地官軍又剿不下來,時不時出來擾擾民、攔攔路,也夠鬧心的。
余月亭想了許久,都沒想出到底怎么辦。那日偶然看見王啟東的貨能夠在城內城外照常自由出入,余月亭這才心生一計,何不在借調的官軍來到之前,來一出窩里斗,讓兩邊先斗一個兩敗俱傷,到時候官軍漁翁得利,豈不是更好?
于是才想了這么個辦法,找了幾個膽子大的男南充黑石頭山上的山匪,趁著劉總領頭不在的青州城的時候,將王啟東的貨劫了,再將此事嫁禍到龍川山那頭到山匪頭上。
山匪與山匪之間一向最守規矩,向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向來井水不犯河水。
眼下若是無故被犯,定然不愿就此息事寧人,兩伙山匪定然要爭個你死我活,打得頭破血流。
龍川山上的山匪就那么一小撮,雖是新起的勢力,但人數終究沒有黑石頭山多年發展的多。
搞不好這一遭就直接被黑石頭山的那一伙山匪直接滅了。
余月亭內心倒是希望如此,這樣一來倒也省事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待黑石頭山上的山匪將龍川山上的山匪一舉殲滅之后,容州借調過來的官軍正好黃雀在后,將黑石頭山的山匪拔除,從此天下太平。
眼下最為關鍵的,就是王啟東。
只有通過他,黑石頭山的山匪才能知曉有人冒充他們,并且是在他們地界上劫貨。
原先余月亭想著賭一把,就看王啟東這回的貨重不重要。
若是只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說不準他也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
昨夜見到劫回來的古琴,余月亭心中便知道,這回自己賭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