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月亭跟著薛原在城中穿梭,左拐右拐,來到一個偏僻的坊內,薛原加快了腳步,閃身進了一處院子。
余月亭快步跟上前去,伸長脖子探頭往里看去。
那是一處三面土墻的小院,一間正房左右開間,院子里有雞舍,還有一處谷倉。
余月亭視線一掃,發現在小院外面隔墻蓋著一個黃土打坯的矮屋,上面鋪著油氈紙,壓著十幾塊瓦,門便是斜搭的一塊木板。
余月亭暗自看著那矮屋嘀咕道,“這樣的豬舍倒從沒見過,放在院外不怕被人偷了去?”
卻聽得薛原的聲音響起來,“阿嫂,是我,小原回來看你和哥哥了。”
余月亭放下心來,原來是來看兄嫂,聽說這薛原早早便沒了父母,想來是兄嫂拉扯大的。
余月亭剛想離開,轉念一想,既然都到了門口了,自己作為家主,多了解了解手底下人的生活也是好的。
只是來得倉促,手中沒有來得及拿東西,有些無禮。
正在余月亭舉棋不定,沒想好到底進不進的時候,忽而從墻角躥出來一只黑色野貓,嚇了余月亭一跳,一下跳的三尺高,驚聲尖叫一聲。
“誰?”薛原警覺起來,三步并作兩步跑出來,卻看見余月亭站在門前,臉上有幾分尷尬,“小郎君,你怎么來了?”
余月亭愣了愣,“路過。”聲音十分沒有底氣。
薛原先是一愣,繼而趕忙伸手將余月亭往屋內迎進去,“來都來了,小郎君進屋來喝杯茶吧。”
余月亭舉步邁進去,視線又落在那方矮屋之上,指著問道,“怎么光見豬舍,卻不見其中有豬?”
薛原臉上一紅,有些尷尬:“小郎君,這是我住的屋子。”
余月亭愣住,臉上直燒到耳朵根后頭去,訕訕笑笑,硬著頭皮說道,“真是對不住。”
薛原笑笑,解釋道,“想必小郎君也知道,我家中父母早亡,是靠兄嫂拉扯大,我自小與兄嫂一同住。如今大了,平日住在小郎君府宅中,回來之后仍是住在嫂子家,但怕惹人閑話,所以在外面搭個土棚子。”
余月亭一愣,這矮屋如何能住人?
她走上前,推開木板,彎著腰向里一探身。
發覺蝸居雖小,卻收拾得干凈整潔,一領草席鋪在地上,別處連個草梗都不見,被褥整整齊齊地疊好,枕邊放著幾冊書和一盞油燈,還有一個席地而坐的蒲團。
余月亭上前翻了翻,上頭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大字。
“這是?”
余月亭轉頭向薛原問道,“你這是在學讀書寫字?”
薛原摸摸腦袋,有幾分不好意思,“都是顧大哥平日里教的,他說年輕人要讀書識字才會明理。我也想多讀幾本書,識幾個字,學一身本事,兄嫂養育我一場。我還未曾報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