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是望了她很久,手機屏幕上刺眼的裂痕將這霽月彩云揉碎在她的瞳仁中,美得很。
他終于問道:“你想去歐洲么?我們隨時……”
“不想。”她干脆利落地回答,把手機丟在了沙發上,沒再看一眼。她又把頭埋進了抱枕里。良久,她說:“其實你不該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他靜了靜,淡淡地問:“為什么是浪費時間呢?”
她不喜歡撒謊,煩躁地丟開抱枕,抱起雙腿,問道:“見不到回報的事情,不是浪費時間么?”
他捕捉到了她的局促,笑著問道:“是。追你這事兒吧,投入高,風險大,周期長。你說我是為了什么?”
她收束了心間微蕩的情愫,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說:“你那么優秀,有更適合你的人。”
他聞言苦笑一聲,“這人在哪兒?”
李洛張了張嘴,輕聲說:“其實林語就很好。她樣貌出眾、又很懂你。以后亦舟這邊,她也能一直幫……”
他終于有些不耐煩,打斷了她,“你就一點都不喜歡我?”
“不是的。”她出于本能地否認。這么意氣風發、卓然出眾的他,她又怎會不心生歡喜?只是自己對過往念念于茲,又有什么資格接受這般全心全意的他呢?
她抱著手壓在膝蓋上,茫無頭緒地將臉埋入臂彎里,指尖扣著掌心。先前身體中緩緩消去的疼痛感現在又席卷而來,令她昏昏欲睡。如果……如果五年前,自己先認識的是他……
她重新抬起頭看著他,睫毛有些潮濕。
“小洛,將來還會有很多個五年。”他微笑著說,“我們慢慢來,好不好?”
“可是,”她遲疑了一會兒,問道:“要是最后……”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
他失神似地呆了一會兒,垂下眼皮,情緒按耐不表,只是答道:“那就和亦舟一樣,做場夢,也挺好。”
李洛頓時精神了,盯著他問:“不是,你這話什么意思?你怎么對亦舟這么沒信心呢?”
他的眸光隱隱綽綽,好半天才說:“我看,是你對我沒什么信心吧?”
“不是這樣的周總,我對你和亦舟都很有信心。”出于職業習慣,李洛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但話音未落,她已是悔得要命。
周詩亦笑而不語。
她又把臉埋進手里,軟軟地說:“你欺負我現在腦子不清楚……我要睡覺了。”
“好,我去趟藥店。”他起身,“你睡吧,房卡我拿著。”
李洛沒再搭話,抱著枕頭就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神思再次有些顛三倒四之時,不知為何,她腦海中的畫面又回到了紐約東河畔的簡氏旋轉木馬。大片大片赤色的云團潑在天邊,濃墨重彩,空氣里仍舊是那悶熱的感覺。
水晶燈下的旋轉木馬流光溢彩,布魯克林大橋下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左右這是場夢,李洛在夢里看不真切那二人的表情。
一個高瘦的男孩穿著白色衛衣,踩著雙白球鞋,兩手插兜,散漫地斜靠著河岸的鐵欄桿,那是黎越。
他對面的女生留著黑色長發,一字肩無袖白色上衣,破洞牛仔褲掛在腰上,隨性得很。
哦,李洛想,難怪約在這兒。和女朋友約會的時候,順便叫自己來混個臉熟?
黎越大老遠地已然瞧見了她,笑著揮手喊她:“姐,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