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鵬強忍著淚水,失魂落魄地轉身離去,走前又忽地回過頭來,狠狠地看了周詩亦一眼,說道:“你別太得意!”
周詩亦不在意地笑了笑。
陸穎珊三步并作兩步地來到了周詩亦面前,笑容中不摻半點猶疑或是懊悔,揚了揚眉角,語氣曖昧:“我們走吧?”
周詩亦笑容不減,帶點可惜地對她說道:“今晚我還有事。”他把鑰匙拋給舒明,“不過我等你的好消息。”
舒明跨進了駕駛座,啟動了車子。保時捷轟轟的引擎聲令陸穎珊興奮不已,她抓著車門,怎么藏也藏不住眼里的熱切,答應道:“明天我就會遞交辭呈的!”
周詩亦仍是抱著手,退后了一步,笑容更甚,“靜候佳音。”
。。。。。。
陸穎珊和亦舟的人陸續離去之后,王小鵬在卿云閣門口的馬路邊找了個昏暗的地方,佝僂著身子,緩緩地坐下了。
門口管停車位的大爺嫌他占了道,催促他走開。他只能站起身,往垃圾桶邊上的角落移了移。那里光線更暗,也不會有什么人前來打擾。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邊角都磨得破損了的帆布錢包,扯開錢包的粘扣,望著透明夾層里陸穎珊的照片微微出神。
照片是五年前拍的。照片里的她天真單純,眼神中是沒有被金錢玷污過的美好。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錯,是這個社會逼她走到了這一步。
卿云閣門庭若市,衣冠楚楚、風度翩翩的男人們,光彩照人、鮮艷奪目的女人們絡繹不絕。他們談笑風生,張口閉口都是幾個億的案子,誰結識了某個房地產大佬,誰又是哪個政要的親信,誰坐著游艇飛機泡妞,誰又被抓進了牢里。
這個圈子,自己沾不上一點關系。
他把泛黃的照片從夾層中輕輕地抽出,拿到眼前,好像離她的笑容更近了一點。眼前的照片變得渾濁又模糊。他粗糙的手指撫上照片,淚漬暈染開來。
他忙用袖子擦了擦照片,又擦了擦眼角。這樣反反復復,一晃三個小時過去了。卿云閣門口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走了一波又一波,隨著夜色越來越深,人們臉上醺醺然的神色也愈發明顯。
遠遠的,他看見一個姑娘湊在花壇邊嘔吐,吐了會兒又起身搖搖晃晃地向前走,走了幾步又蹲到花壇邊吐,好像也吐不出什么,就是在干嘔。
那姑娘穿著一身白襯衫、西裝短褲,手腕上銀白色的表盤在月光下熠熠生輝,一看就是珊珊口中的“名媛”;如果不是名媛,也是假裝成名媛的樣子。
珊珊說過,這種女人,不是靠爹,就是靠老公,像自己這樣的窮小子,她們根本看不起。珊珊叫自己離她們遠點兒。
王小鵬想要裝作沒有注意到那個姑娘,可是她似乎挺煎熬的,一直蹲在地上起不來,瘦瘦小小的身影,伶伶無人依。
王小鵬本能地跑了過去,蹲下身去看她。她的神色十分痛苦,左手一直緊緊地按壓著胃部,右手扶著花壇邊沿,手指壓得發白。
她的鼻尖滿是汗水,唇色蒼白。見自己來到身邊,她摸索著抓了過來,有氣無力地問:“能帶我去醫院不?”
王小鵬匆忙叫了網約車,把她背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