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同亮憤怒地掛斷電話。
林穆正好經過,對于這段對話多少聽到了些,不過他只當沒有聽到。方章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
裴同亮掛了電話之后,問譚川林:“這人是怎么招進來的?傻得可以。”
同樣的話,陸小朝也問過。譚川林拿出同樣的回答:“力氣大會搬磚搬底稿,Excel做得快,PPT有審美,能修打印機,出差會認路。”
裴同亮想了想,低聲道:“Excel是做得不錯。我看她最近空得要死,借過來給我用?珀森那里的底稿根本沒人整。”
譚川林面露難色:“你咋老問我借人?朱羽萌都變成給你跑腿的了……”他瞟了眼林穆,林穆正在電腦上工作,似乎什么也沒聽到。
裴同亮討好地咧嘴一笑,掏出手機開了前置鏡頭,對著手機里風流倜儻的自己,頭部微微旋轉,用手指輕輕按壓未能被發膠固定好的兩根長頭發,比了個一,“一周,就一周。”
譚川林受到精神污染,轉開了頭:“行行行。”
方章在邊上,靜靜地目睹了這一畫面,結合自己最近兩周跟著林穆東奔西跑的觀察結果,得出兩個結論。
首先,一定要倍加珍惜眼前能在林穆面前冒頭的機會。朱羽萌入行入組皆早于自己,但是時間長不代表機會多。機會一旦失去了,林穆手底下二三十個人,根本不會再注意到自己。
其次,林穆雖然對組里的幾位VP/ED不假辭色,但實際上非常樂意放權。除非出現了明顯的錯漏,不然林穆基本不干涉他們如何做事帶人。如果自己暫時不能在林穆面前爭取到無法替代的位子,那么還是要時刻維護和裴同亮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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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肯尼迪機場降落后,一行人在機場取了車,往曼島中城駛去。彼時正是紐約凌晨三點,街邊只有醉酒的流浪漢,有一句沒一句地叫嚷。
李洛趴在車窗邊往外看,熟悉的景象掠過眼前。飄著清真阿拉伯烤肉飯香氣的Halal餐車,紐約地鐵入口的墨綠色生銹鐵質欄桿,隨處可見的堆得不能再高的黑色垃圾袋,亮黃色的出租車和永遠莫名憤怒的出租車司機。
迎面而來的微風吹回逐漸鮮活起來的記憶。一個城市凌晨的景象,仿佛是卸了妝的女人,紐約的臟亂差更是出了名的。
她卻自詡和這位夾著燙發棒叼著煙的包租婆熟稔的很。
凌晨一點的布魯克林,她被某個墨西哥裔的少年尾隨了三個街區。她悄悄地從包里掏出胡椒水噴霧藏在手心,卻聽少年用西班牙語問她:“哪兒有公廁?”她指了路后,少年跑開幾步,回頭吹了個口哨:“Muchasgraciassenorita!”都說恐懼是最好的老師,她的塑料西班牙語就屬這幾句記得最深。